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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惟扬却温和地笑了笑,面容上早已敛去厮杀时的狠厉,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我赵某敬佩图塔将军,不会要你的性命。你们几个,给图塔将军松绑。”

押着图塔的士兵们只是稍稍露出了些疑惑之色,但很快神色如常地服从了命令,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图塔身上的绳索。

图塔疑惑地抬头:“赵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劝我归降?”

莫怪图塔这样想,就连旁边的沈驰景也以为这是一出劝降不杀的大戏。

戏文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先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最后使劲千般解数,叫被俘的敌将感激涕零地投诚。

“将军多虑了。”赵惟扬仍旧温和地笑着。他再挥了挥手,身后众位士兵立刻向两边挪移,很快让出了一条可供一人行走的宽道出来。

落日的余晖映在沉重的铠甲和满地的尸体上,也映在了图塔错愕的脸上。

“我知图塔将军对母国忠心不二,绝不会投诚我启朝。君子不强人所难,我赵某虽算不上什么君子,却也不齿这等行为。”赵惟扬抬手指向那条宽道,彬彬有礼地向图塔行了个颉族的军礼,温声道:“将军可以走了。”

图塔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没了气息的战马,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惟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身后走去。

撕裂开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随着他远去的背影滴滴答答落了一路。狂风突起,卷起道道黄沙,吹得那道身影踉跄了片刻,又加快了脚步,没多时便消失在了远方。

沈驰景最是好学的。

在跟着赵惟扬学了那许多兵法武功之后,她发现到了战场上还是要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应变,就比如击碎图塔的计策。

不过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熟悉敌人的情况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驰景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比赵惟扬不仅差在了战场经验上,更差在了对敌人的熟悉程度上。

于是六七日后,等着赵惟扬忙的差不多了,她便估摸着点来寻他了。

“沈大人?”打开帐门的赵惟扬错愕了一瞬:“沈大人有何要事?”

赵惟扬此刻已褪去厚重盔甲,只余一身浆青色的寻常衣物,全无白日的威风和胆气,反倒平添了几丝书生气。

他怎么穿得这么……这么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沈驰景噎了一瞬:“没、没,没什么!将军若是睡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扭头便想走,却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拍了拍肩膀,险些将她的魂给拍没。

只见赵惟扬已经将门大展开来,眼含笑意,望着她邀请道:“沈大人,请进。”

沈驰景如蒙大赦,像泥鳅一眼滑了进去。

从屋内照出的那束光随着沈驰景的进入消失了,整座大营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和黑暗。

只有两个站在沈驰景自己营帐门口的男子看着赵惟扬的营帐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去,同彼此做了告别。

赵惟扬却温和地笑了笑,面容上早已敛去厮杀时的狠厉,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我赵某敬佩图塔将军,不会要你的性命。你们几个,给图塔将军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