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将军是员老将,带兵打仗颇有经验。由他接替我,我此去也不算撂挑子。”赵惟扬将双手在身前一合,不顾身上的不适,朝席引昼行了最高规格的拜礼:“惟扬愿跟他们回去。”
席引昼并不罢休,仍一手挟持着那男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赵将军不懂吗?”
他面上看着冷静自持,心中早就急成了一团火。
这摆明了有人要陷害赵家,赵惟扬不回去便罢了,若是打了胜仗也好有言可辩。若就这么回去了,那样大的罪名扣下来,他只怕是生死难料。
他知道赵惟扬是个孝子,许是担心父亲的安危,才受了这帮人的胁迫。可赵惟扬在外领兵,声名赫赫,受无数将士的崇敬。朝廷那边就算是投鼠忌器,也不会真的将赵尚书怎么样。
赵惟扬怎么这么轴呢?
席引昼心急如焚,手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那男人脸色一变,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痛呼:“唔……”
“殿下!”
赵惟扬手脚不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竟伏地为这男子求情了起来:
“殿下,臣斗胆求您放过他!”
回去,尚有解释的余地
将军营帐内,跪在地上的赵惟扬脸色白的叫人揪心,说出来的话却更叫人揪心:“陛下连传十二道令急召臣回京,诏令称臣若是执意留下,当坐实了谋逆的大罪!臣一人死自是无妨,可又怎么能拉着赵家全族和举军将士与我共同承担这样的罪名?”
“回去,尚有解释的余地;不回去,便自此成了乱臣贼子。”
罢了。
席引昼不动声色地把刀柄向后移了移,终究是松了口。他抽掉了抵着男人命脉的宝剑,偏过头去没看赵惟扬,只哑了声,低低嘱咐了句:“进京路上……”
“保重。”
听着身后哗啦啦的铁链声,席引昼只觉心中抽得一痛,再也不愿回过头去看一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营帐,走了很远很远。
他到底还是看不得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沦为阶下囚的一幕。
另一边,只着了身单衣便迈入囚车的赵惟扬望了眼那个逃走的人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轻轻闭上了眼睛,从容地端坐上方,气朗风清。
若不是腕上刺眼的锁链,根本无人识得他此时难堪的处境。
在囚车驶出渝州边境的那一刻,一路无言的赵惟扬不知为何,忽然鬼使神差的睁开眼睛,却正好看到了这几日以来最壮阔的一幕:
火烈的夕阳已被从山顶驱到了半山腰,明艳的光辉渐渐淡去,灼灼的余温也逐渐消去。偌大的空中只剩下浓黑的乌云和半躲半藏的半颗月亮,吹过瑟瑟的风。
要下雨了啊。
他想。
“闻将军是员老将,带兵打仗颇有经验。由他接替我,我此去也不算撂挑子。”赵惟扬将双手在身前一合,不顾身上的不适,朝席引昼行了最高规格的拜礼:“惟扬愿跟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