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中几无人声。寂静的空间里,沈斐隐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跳到麻木,跳到崩裂。
“谁?”
几秒钟后,她听到自己问出了口。
宣朔帝轻声叹了口气,再次贴过她耳边,小心又谨慎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相邦——徐壑。”
“为什么?”
沈斐隐身形一颤,胸口那股郁结已久的气息骤然迸发,激得她浑身上下都是痛的。
她知道因为自己不入党派,丞相向来看自己不顺眼,也没少给她使绊子,甚至那次被诬陷入狱都是亏了他送来的所谓‘铁证’。可这次不同啊!
沈致的突然出现不仅要了他自己的命,更是将启军的计划立于危险之地。若不是她战场经验丰富得已挽回颓势,启朝的百姓不知要遭了多大的殃。徐壑不是个忠心十足的启朝卫士吗?为了杀沈致,为了给她一个重击,他难道不惜以一场重要战争的胜利作为交换吗?
宣朔帝紧紧压着太阳穴,似是头疼的紧:“这些年来,徐壑他们结党营私,朕不是没有瞧见。只是启朝初建,朕着实腾不出经历来收拾他们。等朕稳定了朝纲后,这些旧朝士族早就结成了一张大网,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朕本打算从新进士中选出些真正忠心天下的人。可这么些人中,却也只有沈将军不畏强权,拒绝了他们的相邀。沈将军势力日大,这些曾暗害过爱卿的旧族又怎会心安?”
沈斐隐终于从密密麻麻的抽痛中回过了些神。
刚成为新晋状元入朝为官时,她的确年轻气盛,一口回绝了徐壑派来邀她结党的人。那人虽说的隐晦,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他话中的深意。当日的沈斐隐刚刚结束寒窗苦读生涯,心高气傲,自然对这些小把戏深恶痛绝,绝无可能作这结党营私之事。
若不是她当时尚存了一丝为官之道,险些就直接上奏将徐壑一党报给了宣朔帝。后来她想想,宣朔帝未必不知道朝中党派的存在,便作罢了。
她初入朝为官,未曾藏好锋芒,遭了四方针对。若不是宁尚书和席引昼,还有那个户部的乔丫头护着,怕是早在蜕变成大将军之前就被这些人扒皮食肉了。
宣朔帝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解释着:“爱卿已官至大将军,丞相纵使是百官之首也动不得爱卿,便想了那歪道从令兄身上下手。令兄有脑疾,容易相信别人,丞相便给他使了惑人心智的药物,让他跟着你去行军,又安了人在军营,在关键时刻刺激了他……”
……
雨雪霏霏,颗颗晶珠垂在叶尖处,压的细嫩的幼叶一起一浮的。
狭长而庄严的宫廷大道上,行着一人的身影。
她背影挺拔,行走急迅,腰间别着仅赐于大将军一人的宝剑,走的飒飒有风,与往常一般无二。没有人看的出来,这位挥手可断一国江山的将军此刻内心的挣扎与疲惫。
宣朔帝的话说的太多又太急,于是在他不甚突兀地引出真正想要说的话题后,沈斐隐沉默了。
事关重大,她不能草率作决。
就算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