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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一亮,那身夜行衣将即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冯征哪还有活路?

她一把将凉透的茶杯拍在桌上,起身便往营帐外走去。

“将军!”刚急匆匆从外赶回来的冯征连自己的营帐都没回,便马不停蹄地往主帅营帐跑去,没想到一下被人撞了个满怀。

沈斐隐将他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眉心一凛,问话时已恢复了将军的威严:“打听到什么了?”

“回将军。”冯征拱了拱手:“城中一切照常,没有任何异动。徐壑待在丞相府内一夜未动,陛下寝宫内仍住着宣朔帝,侍卫和侍候的人等一切如常,没有任何被挟持的迹象。”

沈斐隐怔愣了一瞬,仍不死心地追问道:“你看清楚了吗?”

“回将军,属下看清楚了。”冯征答得不卑不亢:“为了避免出错,属下刻意在京中多待了一个时辰,等到早朝诸位大臣即将到达宫门前才退出京城。”

“属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立于大殿之上指点江山的人,便是当今陛下无疑。”

……

晨风凛冽,吹得帐篷的布料砰砰作响,又卷来了郊外的荒土,沙沙地击在篷布上。

沈斐隐微张的嘴缓缓合上,半晌没再问出一个问题。

冯征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便也没多加打扰,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竟当真是被人耍了。

沈斐隐抬头看了看还未大亮的天色,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苦涩与不安。

她自认为读过不少史书兵法,已对帝王心术有了深刻的了解,却在这一刻再次叹于王座之人的心机深沉。

宣朔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来就不止徐壑一人。

这些年来征战四方,手握重兵的她,其实才是宣朔帝最大的心腹大患。

是以,不论她能不能对徐壑造成影响,就凭她曾亲口下令攻打乌郡和岳州这件事,便已将叛贼的名声做实了。

就如杨万猜的那样,在现在这样的和平时期,京城根本不可能囤积那么多士兵。唯一的解释,便是宣朔帝早就想将她得而诛之,这才先毁了她的名声,又布下了重兵把守,要将她和她的亲兵一网打尽。

帝王心术,当真是叫人永远猜不透的存在。

沈斐隐揉了揉发痛的胸口,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可悲。

史书中说的狡兔死,走狗烹,也终于有一天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却还蠢的以为自己是去清君侧、是去替宣朔帝护住这大启江山的。

身体里澎湃的内力一阵阵翻涌着,震得四肢百骸隐隐发麻。她一夜未眠的眼圈泛红,眸中血丝密布,乍一看上去,没人觉得这战无不胜的沈将军是哭过了,反倒像是冲冠怒极之态。

沈斐隐清楚地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宣朔帝当真好算计。

天若一亮,那身夜行衣将即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冯征哪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