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阎王不解地看了过去。
“大人此前许是从未一次性罚下八十一道刑罚吧。”古老而陈旧的挂壁油灯投下阴暗的光亮,映在徐舟横毫无血色的脸上。
也是在这时,阎王才终于发现了端倪:死去的人在阎罗殿只是一具灵魂,合该恢复最健康的模样的,为什么徐舟横还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难道……
“所以您也不知道,那八十一道刑罚齐聚于一人身上后,究竟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威力了。”徐舟横轻轻阖了阖眼,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讲三餐吃食一般:“小人的灵魂早被打得支离破碎,这么些年也不过是靠着心中一口执念在苟延残喘罢了。就算您心善如斯放我一条生路,我也活不了几日了。”
执念散尽之日,便是——灵魂破碎之时。
迎着阎王和小鬼惊愕的目光,徐舟横循着孟婆桥的方向转过去,一手撩起袍角,郑而重之地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忍着灵魂撕扯的剧痛,滑过一道又一道浅浅的泪痕。
爹爹,对不起。
对不起。
孩儿……没有来世了。
没有来世了。
京城六部厅,户部大堂外。
“斐隐兄……”穿着一身官服的乔菱扯着沈驰景的衣角,一个没注意,又掉了两滴泪珠下来,委屈巴巴地瘪起了嘴:“你和殿下真的决定好了吗?”
“啊呀别哭别哭嘛!”沈驰景手忙脚乱地放下拎着的包袱,从怀中抽出张干净的手帕便小心翼翼地帮这爱哭鬼擦了擦眼泪:“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我们以后就在京郊附近的小镇上做做生意种种地,近得很!”
“我不管我不管……”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乔菱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不住控诉了起来:“伯期走了,现在你也要走了,你们就是都想抛下我呜呜呜……”
“不是的阿菱——”沈驰景心疼坏了,恨不能把乔丫头拉到怀里哄,免不得也被她带得红了眼眶。
可这尔虞我诈的京城,她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宁承世的冤屈,徐家的磨难,宣朔帝的重重心机,都叫她无心政事,也无力面对。
但纵使她心中对宣朔帝有再多不满,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明君。留他在位作为一国之君,是对社稷江山最有利的选择。
既然这样,就只能是她走了。
席引昼听说了她的计划后,第一时间履行了对沈致的承诺,立马跑去和宣朔帝辞行,并磨到了首肯。
“席引瑜这些年虽被养在宫外,但一直被教导的很好。”他是这么同火冒三丈的顾济垆解释的:“有他在,学生能放心,老师您也能放心了。”
说完还宽慰地拍了拍顾大爷的肩膀,作沉痛状:“以后没有学生的日子里,老师可不要太想我啊。”
顾济垆磨着牙微笑:“……想,想的想把你的头揪下来当皮球踢呢。”
“这……”阎王不解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