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肩膀处被猛然一推,宁瑟瑟脚下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膝盖和手腕处的疼痛唤回了她的思绪,她眼带茫然,微微抬头。

“怎么不说话?不肯认错?”

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居高临下看着她,表情苛刻,语气尖锐。

“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废物东西,说了多少次小姐身体不好吹不得风,你居然还敢半夜开窗户!”

宁瑟瑟怔怔看着她,心脏缓缓凝滞,又痛又涩,恍惚低唤了一声:“……妈妈。”

“还好意思叫我?”

宋芳裕冷笑:“我说过了,你再笨手笨脚护不好小姐,就滚到阁楼住,去给我做最重的活。”

她眼梢挑起,眼中没有丝毫对女儿的温情,轻慢道:“不过,你好好认错,小姐要是愿意原谅,我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不认错?”

“……”

宁瑟瑟没说话。

她头痛得厉害,扫视了周围一圈,看见宽敞精致的卧房,华美可爱的摆设,还有她曾住过许久的小隔间,一切都过分熟悉,更让她头晕目眩。

宁瑟瑟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暗沉不见光亮的深深水流。

刺骨的寒意仿佛可以直直扎入脑中,绝望的窒息感扼住她,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她应该确实是死了,代替虞小姐而死,眼下这幅场景……难道是她重生了?

宋芳裕见她发呆不说话,扬起手就要掴下来。

若是往常,宁瑟瑟自然没有胆子躲避,但今天她却飞速往后一缩。

“你……”

一巴掌挥空,宋芳裕又惊讶又愤怒:“反了你了,你还敢躲!”

她猛地上前两步,就要抓住宁瑟瑟。

正巧这时,房间的门开了。

“啪嗒”一声。

女佣小心地推着轮椅进来,只见轮椅上坐着的女孩容貌姣好,柔弱纤瘦,她身穿镶蕾丝花边的真丝睡裙,头发打理得很柔顺,看上去就像城堡中不谙世事的公主。

“小姐,您回来了,家庭医生怎么说?”

宋芳裕见她回来了,忙收回方才刻薄的模样,担心地柔声问道。

女佣闻言,撇了撇嘴,扫宁瑟瑟一眼,抱怨道:“医生说了,现在大冬天的,小姐这一发病可不是小事,之后几天都要输液,可遭罪呢。宋妈,你女儿是怎么回事?让她照顾小姐,可不是让她来害小姐的。”

宋芳裕一听,眼中顿时止不住心疼:“怎么这么严重?这丫头不长脑子,我之前说过,要是再犯就让她去住阁楼,小姐,您想怎么罚她?”

轮椅上高贵优雅的大小姐面色微白,柔柔一笑,向下瞥了宁瑟瑟一眼,声音轻而细柔。

“宋妈,我没事,瑟瑟也不是故意的……咳咳,别怪她。”

宋芳裕闻言,却更是愤怒,冷扫宁瑟瑟一眼,声音带着威压:“小姐都这么宽容了,你还不过来认错?”

“……”

宁瑟瑟缓缓抬头,与虞芊堇对视了一眼。

上辈子,她委屈地反驳了宋芳裕,坚称自己没有开过窗户,但又解释不了窗户是谁开的,最终百口莫辩,哪怕虞芊堇一个劲替她说好话,宋芳裕也依然暴怒,同时还传到了虞家夫妇那里,败光了这老宅里所有人的好感。

在所有人眼中,这窗户就只能是宁瑟瑟开的。

夜里待在房里守着虞芊堇的就只有她,也许是她笨手笨脚不长脑子去打开了,也或许根本就是她这个乡下来的土老帽嫉妒小姐,故意做小动作。

毕竟,虞芊堇自己总不可能去开吧?

但宁瑟瑟清楚,虞芊堇自小体弱,她感念虞家的恩,也是听母亲的话,向来都尽最大的努力去照顾虞芊堇,她不可能、也从没有去动过窗户。

虞芊堇看她的眼神带着鼓励,像是在鼓励她勇敢认错,这种眼神,几乎可以让人怀疑自己。

宁瑟瑟垂下了眸。

上辈子无论怎么解释都不被信任,尤其是不被亲生母亲信任的无力感尤残留在她心中。

她知道解释是无用的,没人会相信她,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出虞芊堇陷害她的理由。

把自己吹出病,就为了污蔑她一个乡下来的保姆女儿,图什么?

“……我去阁楼住吧。”

宁瑟瑟没什么表情,低声道。

宋芳裕一愣,气极反笑:“你就是不肯认错是吗?虞家供你吃供你穿,还让你上学,你却干出这种事,我看当初就不该让你来沅城,白眼狼!”

作为从小就很少见到母亲、现在只剩下母亲这唯一一个亲人的孩子来说,宁瑟瑟听到这话,不可能不难受。

但她仅仅是听着,表情显得有些木讷。

“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错?”

“还狡辩。”

宋芳裕脸色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