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危“嗯”了一声,露出个笑。
他当然明白。
因为她一直都这样。
集训时会送他破茧重生小凤凰,在海底城也会为了omega对赫尔德家小少爷动手。
“如果……”
麦穗侧过脸:“嗯?”
谢知危却突然噤声,仿佛想到什么,微微一停。
“没什么。”他摇头。
没有如果。
因为人的性取向不会变。
“如果没有李序,我会想当你的omega”这个玩笑不能乱开。
就算没有李序,a同也依然是a同——她尊重自己的性别,自己也应该尊重她的取向。
青年神色凝重。
更何况,他这种矜持内敛的omega,也没信心去……掰直她。
麦穗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学长心中弯成了大虾,回到宿舍就全心扑在了梅洛尼给的名册上。
海底城人员复杂,自然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看出问题,连续研究好几天,她终于摸出点端倪。
——这里每年都有数百乃至数千居民忽然消失。
其中大部分是奴隶与罪犯,也有为数不多的平民,他们的去向后都写了同一个词。
16区。
但麦穗查遍所有资料,也只查到瀚海星有15个军区。多出来的这个区,连谢知危都不清楚。
不过,这绝对是个极佳突破口。
奴隶交易,联邦星球姑且可以当没看见,但这不计其数的失踪案,却没法坐视不理。
也许这能成为他们和威尔斯动手的,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瀚海星这些天似乎下雨了,海水比以往都要混浊。
开赛前最后一晚,李序回了来。
之前决赛结束,深洋训练场便开始对外开放,各个军校可以在此作适应性训练。
裁判团也会筛选一批任务发放给各个教官,以便学生们进一步熟悉海洋环境。
按理说这些任务交给指挥去做会比较好,但是麦穗这边要应对扎卡里·威尔斯,于是任务便转交给了作为主c的李序。
麦穗盯着他颈窝边的伤口:“这次任务很难?”
他这个人,虽然在战斗期间会因为受伤而激起烈性,但战斗结束后又并不是很在意身上战损,仿佛随便缠个绷带就能奔赴下一个战场。
这会儿少年随手碾了碾尚崭新的血痕:“不是出任务伤的。”
等看见麦穗研究自己伤口的神情时,又觉得很有意思,像极了她在检视机甲时的模样,便揪了下她脸,多解释了一句:“是回来路上,看见有人被虫兽拖进了沉船里面。”
说着,看向桌上的小册子:“我听谢知危说,你们和反抗军接触过了?”
“嗯。”
说起这个,麦穗收回视线。
她把梅洛尼那边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少年半倚着桌沿听她说完,想了想:“他们想要的不止是军备和训练。”
麦穗抬起头:???
李序哼笑:“想要军备和训练,大可以直接去找谢氏工业商量。谢家本就有反心,还窝藏着个反抗军,威逼利诱总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就算谢家拒绝了,他们手上那张3s级机甲图纸,也够其它财阀施以援手了。”
“但是他们没有。”麦穗说。
“所以他们想要的不止是军备和训练。”少年指节轻轻敲在名册封面上,“拿图纸找财阀帮忙,他们是引起骚乱的叛贼。拿名册找媒体曝光,他们是值得同情的受害者。不管哪一个,最后结局无非都是带着慰问金被遣散,再由帝国或者康陶接手这座城。”
“想要得到海底城,就必须先让各个军区承认,他们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支有名有姓、组织严密的正统势力,能和军区平起平坐。所以,同样作为威尔斯敌人的菲尼克斯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那群反抗者”和“那支反抗军”,乍一看意思相近,实际代表的东西却天差地别。
梅洛尼想要的便是后者。
作为这次联赛的优胜队伍之一,菲尼克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话语权。
只要他们把梅洛尼等人当成一支势力对待,其他人也必然无法再否认反抗军的存在。
麦穗长久没有说话。
直到少年问她:“在想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思索着慢慢说:“我在想,你理论为什么只有b?”
之前师弥说过,精神力能够决定大脑的开发程度,李序精神力既然是97,按理说成绩不会差她太多。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不是只会砍砍砍,懒得动一下脑的类型。那怎么理论就只有b呢?
难道是战斗训练太多,根本没时间接触书本?
要不……
“我给你补课吧。”麦穗灵光一闪。
接下来,气氛就有点不对劲了。
房间静了静。
李序:“补课?”
“对。”麦穗已经感到了一丝后悔,却努力保持认真,“补课。”
旋即,她便看见少年笑了起来。
眼尾昳丽又勾人,乌黑的眉微挑:“怎么补?”
麦穗有些怔忪。
有一刻她甚至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她是一只小仓鼠,面前有只过于庞大的天敌在接近。
厮杀惯了的野猫远比家猫懂得如何狩猎,夜色中的瞳孔明亮且危险。她本来应该逃跑,却被那双眼睛锁定着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优秀的捕食者一步步紧逼。
“怎么补?”她喃喃跟着重复一遍。
李序声音更低,也更慢:“怎么补?”
“……”
麦穗彻底不吭声了,只觉得空气极为潮湿,将人混沌地裹在一起。
实际上说出补课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不妙。
说起来惭愧,在她分化之前,班上同学不是不聊这些,甚至青春期少年少女们,一半话题都是围绕着性别与欲望。麦穗一向是不参与的,一来不感兴趣,二来,她觉得他们这个年纪还不应该想这些。
她这个好孩子就从来不想。
最多只是在梦里顶撞得“alpha”少年从不驯到顺从,从反抗到主动。
哪会像现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各种不可言说的画面,各种不同的补课姿势都涌入脑海,汇入血液,冲向她想掩饰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她并没有排斥,反而默许一切进行下去。
炙白灯光微微闪烁,小姑娘耳朵微红,身体紧绷。
偏偏这时,光脑流光一转,一条通讯请求忽然跳出。
两个人都愣了愣。
李序视线扫过去:“是蔚照。”
麦穗呆呆“哦”了声,默然不语。
这则消息来得不太是时候,李序点开通讯,小男生清澈的嗓音立刻传出,兴奋又期待:“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与蔚照的欢呼雀跃不同,对面的小姑娘却正襟危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明显有些失落。
一对小屁孩。
李序一边想,一边随手一撑桌沿,站直身子朝小姑娘走去。
麦穗还在发呆,视野间乍然多出个人,她有些疑惑,刚想问怎么了,下一秒倏然吸了口气,脸色爆红。
少年手覆了上来。
一只用来处决敌人亦或是玩弄对手的年轻战士的手。
平日里只有刀与剑会出现在这只手中,组成最浑然天成的暴力美学画面。可那刀与剑变成小alpha的东西时,却透着种不和谐却又近乎致命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