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需要君王有制衡之道!”刘太后就道,“真正的明君仁君,从来不是看打了多少胜仗,而是看百姓会不会受战乱之苦。若是一个君王治下,连白发老人都不知道战乱离苦是何滋味,那他一定是明君仁君。”
说着就看赵祯,“官家,你自来体弱。征伐好武,从来离不开两个字——亲征。自古皆然!便是你父皇,当年不也被寇准说服,前去督战么。这对君王而言不是好事。对你这样的身体来说,也绝对不是好事。有时候,道理再对,也得看有没有用,是否对咱们母子有用。郡主的道理是对的,而这道理于赵氏王朝,有利么?”
赵祯就问:“那依您呢?而今这事当如何处理?”
刘太后就道:“我已经打发人去看望被打的两位御史,也叫人去安抚张耆了。”说完又道,“你既然说了,赦免郡主的罪责,君无戏言,赦免也可。但是,她动辄以周世宗的名义大闹朝堂,可妥当?长次以往,这便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因而,京都不能留她。”
那您的意思呢?
“她这性子还是得打磨,我的意思是,既然口口声声周世宗,那就不若给周世宗修修陵寝吧。着郡主去祭奠,顺带的监工进程。什么时候陵寝修好了,什么时候离开。”
这岂不是说,朝廷不拨给银钱,那边一直修不好,她便不能离开?
孝字大如天,真要是这么约束郡主,她还真就无可奈何。
可是,赵祯还是摇头,“大娘娘,不该如此。她性子烈,又那般聪慧,咱们此举可伤人心了。若是一时想不开……大娘娘又于心何忍?”
刘太后愕然的看向赵祯:“你以为她会如何?”怕她寻死么?错了!她假死脱身都不会死在那鬼地方的。她真要是能假死,朝廷顺势一认,柴家的事就此揭过去,岂不是好?从此,随她去!对彼此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有些人再是投缘,可终究不是同路人。那又何必勉强同路呢?
赵祯摇头:“不可!大娘娘,她是姑娘家。过了年,她就十三了。不如,将她指婚给从真,从此入赵家门。正好,夏州那李家父子确实是……不得不防。
从真再如何,那是赵姓,万没有毁自家江山的道理。郡主又是那般脾性,夏州那父子真要是……那就真得打仗了。彼时,边防需要有人督战。主战之人,必不肯退让,正可一用。赢了,这是朝廷得利;输了,她便再无大闹朝堂的资本。
况且,外任之官,无旨不得进京。更何况,嫁人了她便是官眷,以何身份进宫呢?再退一步,没嫁人之前,她无牵无挂,无亲无故,毫不忌讳。可嫁人之后,她有丈夫,也会有子女,人皆有私。这难道不是制约?
大娘娘,朕以为便是要制衡,也当以仁为先。朕以仁为先,他人若不能还以仁,天下便可共伐之。”
说着,朝后一退,拱手欠身:“大娘娘,此事就这般吧。辽国使臣怕是已经知道朝堂之上所闹之事了。此时反倒是好谈了!儿臣以为,依旧该遵照父皇旨意,国土不该让,其他的皆可谈!”
刘太后看着赵祯好几眼,而后哼笑了一声,“罢了,依你吧。”
结果就是大宋朝廷承担一半的责任,再赔一半的岁币。至于富弼和四爷,压根就不在协商谈判的名单里,他们是戴罪之身,等着贬谪呢。
桐桐披着斗篷,站在皇宫的琼楼之上,看着漫天的大雪,站着没有动。这个皇宫挺好的,可她是真不想住了;这个都城也特别的锦绣繁华,她也是真舍不得离开,可不走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