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叶天嗓音有些低哑:“我没忘。”

“所以,你也清楚,大师哥他——”

“小杭。”叶天潦草打断他,笑容莫名有些惨淡凄凉:“杀人诛心,过了啊。”

楚杭愣了愣,随即沉默下来。

道理和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能看清的事,二师哥又何尝不明白,又怎么会看不懂,瞧不真切?

这样复杂难言,无法为外人言明的隐秘情感,是一脚踏入就百思而不得的禁.果,是不能碰,最好连念想都不该有的幽静赤焰,否则一不留神,必然焚心焚身,伤人伤己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件事,楚杭算是外人,除了叶天自己,恐怕连杨继都只能置身事外。

夜风微澜,叶天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了望墨色夜空之中的那轮下弦弯月,终于撕开始终完整带在脸上的那片面具,卸下轻松表象,疲惫道:“我就是……有些忍不住了。”

“小时候我爸还在,‘三清园’的景象也算红火,我们每天跟着戏班子赶场唱戏,我爸是定心的角儿,忙起来自然顾不上我们兄妹三个,所以我和杨乐算是我哥一手带大的,就在后台里,他教我们写作业,教我们身法基本功,带着我们吃饭也哄着我们睡觉。”

楚杭坐在一侧,安静地听着叶天回忆,控制着自己不去转头看他,也刻意忽略他此时喑哑的酸涩的声调。

楚杭想,如果换做自己,此时也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我们俩每天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哥身后,他带着我们两个小的,护着,佑着,一晃这么多年,后来我爸走了,‘三清园’也不行了,担子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肩上,尤其是这两年……你以为他为什么和上一个女朋友分手了?说是人家姑娘担心和他在一起没盼头,实际上,是他怕耽误了人家,主动提出来的……他能有什么心思啊,傻帽一个,就想让谁都好,让戏班子好,而自己好不好的,却从不在意。”

“而现在,咱们班子连登台的地方都没有了。”

堵在心口的那个气球再次胀气撑了起来,楚杭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缝里像扎了把小刀,剜着生疼。

叶天说:“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急,想着自己怎么还不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帮他一把,到时候就能换我护着他,托着他,让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出现多糟糕的事情都没关系,我能给他兜住了——而现在,应该是咱们最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吧,可你看,就算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还是他在护着,护着我,护着杨乐,护着你。”

叶天低头,抬手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声笑来:“你说,怎么能有这么傻帽的人呢?”

“天天找登台唱戏的机会,周边乡镇里承包堂会场地的负责人、民营私企的老板,甚至稍有名气的会馆……他挨个上门,和人家攀关系,扯交情,咬着牙自己花钱请人家喝酒,喝到这段时间天天胃疼吃流食……我他妈——”

叶天鼻音非常浓重,咬着牙几乎说不下去:“我把工资和接私活的项目款给他,让他运转戏班,他还不要,说什么让我自己留着,以后有了女朋友成家用——艹,我他妈找个屁啊,我就想要他,想守着他,让他别这么累别这么难为自己,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啊我?”

“小杭……”叶天缓缓转过头来,眼角一片湿痕,“你说的对,今天这事我就是故意让你看见的,师哥对不住你,但是……我真的要忍不住了,就觉得我这点心思自己快要兜不住也藏不下了,必须得找个人,让他知道让他看见,让另外一个人明白我对他这份说不得的心意,和亲情无关,和兄弟无关……我他妈就是喜欢他!要不没准哪天,我可能就忍不住直接跟他说了,到时候,就都完了……”

楚杭微微睁大了眼睛,被这样一份突如其来的摆在面前的暗藏深情,惊得久久无法言语。

这是他没办法体会,也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情感。

他甚至不能想象,他的二师哥,这样素来潇洒自如的一个男人,是如何将自己的真心私藏在四下无人之隅,近乎绝望地,卑微地,爱着那个他名义上的“大哥”的。

楚杭狠狠咬住唇里,忍住所有即将外露的情绪,抬起手,按在叶天肩膀上,微微用力,颤声说:“师哥,我给你保密,你安心。”

叶天神情混沌而恍惚,半晌,伸出手臂,揽住小师弟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楚杭萌生出了一种下一秒肩膀上的筋骨就会被他捏碎的错觉,而后,叶天屈臂将楚杭环住,把额头抵在他清瘦凸出的锁骨上,带着再也掩饰不住的哭腔,咬牙低声说:“谢了,小杭。”

楚杭慢慢抬起手,覆在叶天颤抖不止的脊背上,口吻低肃:“哥,我不说,但是这事,你自己也得忍着,憋住了,能忍多久忍多久,最好永远都别让大师哥知道,就当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死都别说。”

“我知道……就是太他妈难了,比死了都难受。”

毕竟是毫无希望的、不带任何期待的爱了那么久的人。

楚杭轻声叹息:“忍不住的时候,就偷偷跟我说说,但说完就别再提,我也听完就忘,只当没这回事。”

肩膀处的衣料被温热的触感浸湿,过了许久,楚杭听见叶天一句嘶哑的回答:“好。”

“从今天起,这就是咱俩共同的秘密了,给师哥保密。”

“好。”楚杭说,“说到做到。”

夜阑人静,两人在小院中静坐许久,直到月隐星默,万籁无声。

而情绪翻涌激烈,经历了这一晚前所未有的心神疲惫,无论是楚杭,还是叶天,都没有发觉,院门外,那个和他们仅有一墙之隔,从两人相拥前的上一秒就出现在那里,直到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默以对,才缓缓转身,慢步离开的背影。

陆越岩一身黑衣隐没在月夜之中,直到回到车上,才发现手中的那份文件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褶皱狼藉的指痕。

那是一份“三清园”和那间茶楼驻场续约的合同。

今天白天,所有的买卖转让程序走完,他第一时间让自己的私人律师团队拟好了这份合约,毕竟从那份调查报告上来看,这应该是楚杭此时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而后,他处理完手上今天必须了结的工作事务,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夜车,马不停蹄地赶来献宝,就算动机不够纯粹,但这样类似于“哄人”的行为,却实打实的是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做。

有些幼稚,甚至有些毛躁冲动,其中还夹带暗藏了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与欣喜,想着楚杭看到这份合同时,会是什么表情?悸动、兴奋?哪怕都没有,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出现一闪而过的惊喜,之于他而言,也算完满。

毕竟“重新来过”这句话是自己说的,那么偶尔放下身段来哄一哄那位清清冷冷的小先生,也不是不可以。

而等陆越岩来到院门前,伸手推门的前一秒,又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他的小先生,几天前还被他箍在怀中吻破唇瓣的人,正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他听见那个人对他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要保密。

他听见他低声的回答,在说好,说自己会说到做到。

陆越岩站在院门外,一手攥紧了那份合同,另一只手僵在半空,突然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啪”的一声脆响,陆越岩将那份合同随手甩在车子中控台上。

漆黑的夜色淹没了男人脸上的情绪,那些狠戾与暴虐,失控与愤怒,全部被他收敛在墨色的眼底,渐渐酝酿起一场迟来的惊涛骇浪。

陆越岩启动车子,换挡,掉头,黑色轿车犹如利箭一般划破夜色,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驶去。

血液中掠劫侵占的基因在一瞬间被彻底激活,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要的人,就必须得到。

但如果温情无效,心意徒劳,那干脆就省省吧。

既然哄不回来,就用抢的。

毕竟明目张胆的侵夺,才是最适合他这种人的方式。

感情中亦有弱肉强食,有些时候,不择手段,却往往是最有效的捷径。

他要他插翅难逃,甘心俯首。

更要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作者有话要说:嘤!感谢追文的金主爸爸们,感谢大家支持正版,十九跪着比心!

话说这文可能有点慢热,并不是传统的追妻火葬场模式,感谢大家耐心的陪伴,不过十九指天发誓,v后内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mua!

下一章更新,同样在3号的0点哈

国际惯例,这里安利一下接档的新文——

《影帝o和流量a灵魂互换后》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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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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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交换了身体,两人只能被迫同进同出,牢牢绑定,开始虚假营业。

导演:简影帝主动对顾燚嘘寒问暖,还夸他镜头感超强?

场务:两位男主一起去无性别洗手间?

娱记:凌晨收工顾燚直接进入影帝房间,彻夜未出?

唯有cp粉含泪尖叫:继续发糖不要停!我们嗑的cp是真的!

顾燚:我的灵魂在简老师身体里!我在简老师身体里!(兴奋.jpg)

简庭:……

毁灭吧,这操蛋的世界。

《你是祖宗,我得供着》文案:

【数我一身硬骨,只肯为你臣服】

林简第一次见到耿梁那一天,是在他爸爸的灵棚里。

眉目冷峻的青年在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身上的孝子丧服,静默许久,喊了他一声:小可怜儿。

没过多久,小可怜儿就跟着他回家了。

那年,他八岁,他二十。

林简第一次梦到耿梁那一天,是在一个蝉鸣盛夏。

那时候,他已经叫了他七年“小叔”。

也曾经试图喊他一声“哥”,可耿梁总是眼角带着一点冰凉的笑痕,似笑非笑地跟他说:别瞎喊,差辈了。

那年,他十五,他二十七。

林简第一次喊出耿梁名字的那一天,是在他成年礼的深夜。

上一秒,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虚幻混沌中不能自抑,蛰伏在心底的那个声音便脱口而出。

下一秒,浴室的门踹开,耿梁脸色阴翳,黑沉而压人的目光望向他,问:你刚才在干什么,喊的是谁?

那年,他十八,他三十。

耿梁,耿梁,耿梁。

我的世界本是一片残垣断壁,你用爱重塑,废墟便是欢城。

而我那些滚烫而隐秘的爱意,就在尘埃之中,开出一朵幽静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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