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头巷尾的门扉轻,墙头缩下去一个个人影。
“过去我爹娘在时,你们逢年过节不是来探亲,而是来打秋风的。我爹娘走了,你们来我家倒来得更勤了,跟自己家似的。打的什么心思,当谁不知道呢?”
金乌弩慢慢往下移,停在朱学义的脐下三寸。见他腿栗股栗,抖如筛糠,李明琅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她故意恶心人似的,娇滴滴道:“我李家算不上高门大户,我李明琅不过是个开镖局的武夫之女,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家产丰盈、声名在外的清秀人儿。再怎么的,也得嫁个身家清白、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又或是一方英雄豪杰。”
朱学义咽一口唾沫,恐惧又不甘:“表妹,我明年就能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李明琅摇头:“科举人人都能考,功名却不是什么猪头蠢脑的人都考得上的。你呢,表哥,怕是一辈子都考不取秀才了。”
朱学义被戳中最在意也最心虚之处,连被箭簇指着都不怕,当即跳脚道:“你个小姑娘,懂什么科举?你说谁考不上秀才?有你这么说话的……啊——!”
嗖的一声,一枚短箭自金乌弩射出,眨眼间便刺到朱学义的右脚靴尖,竟是从两只脚趾头中间穿过,把他的布靴死死钉在石板路上。
朱学义两腿打颤,股间一抹凉意飞流直下。
一股腥臊味弥漫开来,李明琅小脸一皱,半点面子都不给地“噫”出声。
这时候,朱学义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读书人的庄重自持,飞也似地脱去靴子,光着脚撒丫子跑远了。
李明琅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中那股子抑制不住的痛快和放肆久久地萦绕在长长的十里枣巷里。
据说那天晚上,不少巷子里的小孩儿都做了噩梦。
不远处,方府正房屋檐之上,谢钰长身玉立,足尖点在做工粗糙的脊兽头顶。
夕阳低垂,黯淡而晕红的日光落在他英俊柔和的眉眼间,一身白衣也染成血色,有种古怪的邪气。
他望着那抹推开厚重大门的倩影,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