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茶的侍女换了个,不言不语地埋头奉茶。
快要后半夜,李明琅腹内空空,此时顾不得吃相,捻起一枚杏仁酥,嗷呜一口吃下,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跟小松鼠似的。
谢钰为她斟茶,两人安静许久后,才问道:“送嫁一事,当家的打算如何做?”
“我本以为,颜青女与那书生两情相悦,现在看来,却是颜小姐一头热。那书生装得深情,搞不好跟颜青女说过什么至死不渝的情话,说得他自己都信了。但转头,还不是拿十几文钱,与他人买一时欢愉。”
“颜青女也是可怜,想躲开狼坑,又入虎穴。她跟我一般大,已是要嫁人的年纪。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把乌七八糟的现实摊开来给她看看。端看她自个儿怎么选吧。”李明琅的冷笑消散在青烟般汹涌鼓动的帷幔中。
红烛荜拨荜拨,绣满石榴花和云纹的嫁衣立整地挂在衣架上。
颜青女抚摸着细密的绣线,两靥生愁,眉似笼烟,眸中波光粼粼。她欲要叹息,却已是泪眼婆娑,眼底光芒如烛灰,燃烧殆尽。
明日,她将远嫁临州。虽与查书生约好,他们会在必经之路上的姚县碰头,从此比翼双飞。
等过上三年五载,再回到云湘城,祖父母最疼她不过,顶多几年就消气了。到时,她自当正大光明嫁与查生为妻,等他金榜题名,二人便如连理枝,并蒂莲,再难分开。
嗒!
小石子砸上窗棂的声音。
颜青女眸中生辉,疾步走到窗边,唇边笑意未减,眼前便倏地闪过一白一红、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没来得及尖叫出声,颜青女就颈后一痛,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却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缚,嘴被粗布条堵住,眼睛也被蒙上。
眼前一片漆黑,只闻到浓烈馥郁的熏香和若有似无的腥气。
“呜……呜呜!”颜青女勉力挣扎着,泪水浸透布条,在鼻翼两侧滑下两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