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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帝遣人来请摄政王,想必是服软了。

钱公公不置可否,鼻腔里哼了声气:“摄政王忙于政务,几日没休息了,老奴去瞅瞅,要是没空那……”

“那陛下也只会体恤摄政王的辛劳!”

小太监额头紧贴手背,冰雪天里,身上却冷汗涔涔,薄薄的袄子透湿。

钱公公凉飕飕瞟一眼:“等着。”

辉煌肃穆的宫殿内,美人灯绵延成河,灯火通明。龙椅左侧方的长桌后,坐着个玄衣青年,烛火荜拨,乍一瞧只看得清高挑的轮廓,影影绰绰。

钱公公一时恍惚,曾经的清河郡王是京城声名在外的白衣公子,如今着玄衣黑袍,竟像是另一个人。

修长的手指握着狼毫朱笔,清瘦手腕悬于半空,砚台犹有余墨,隐约映出摄政王清隽冷肃的面容。

“殿下。”钱公公躬身道,“景阳宫那位想请您过去。”

“不见。”谢钰淡淡道。

白腊梅斜插在天青釉瓶中,疏影暗香,傲雪欺霜。殿内尽是悠远的香气,和摄政王衣袖内幽幽的檀香融为一体。

谢钰似乎有些疲惫,面上鲜有表情。他将朱笔搁回笔山,倚在王座上,揉按紧绷的太阳穴。

“钱公公,你说,本王是不是做错了?”谢钰似在提问,又似在喃喃自语,“或许当日,不因为血浓于水,代陛下逐鹿中原,而是择良木而栖……”

钱公公悚然一惊,膝盖骨陡然一软,磕巴道:“殿下说的可是已逝的先皇六皇子?那位冷厉多疑,也未必是良主。”

谢钰缄默不语。

钱公公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悄声道:“殿下雄才大略,文武兼备,何必掣肘于他人?”

这也是如今朝堂上下不解的,自古以来黄袍加身的勋贵重臣又何止一人?以谢钰的功绩,将新帝取而代之不过是如汤沃雪,轻而易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