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千块钱,啥样的嫁妆买不起。再添一点,能在县里买一处小院了。
梁好运实在想幸灾乐祸:“悦芳姐,跃华哥,这不是要大妈的命吗。小心大妈等一下坐地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嚷嚷着这日子没法过,她不活了。”
罗兰香的脸色骤变。
对于一个最擅长这招的人来说,最先想到的还真是这招。哪怕罗兰香没打算用。毕竟舅爷已经把这招给堵死了,再耍赖只会惹得亲戚邻居哈哈大笑。
可梁好运不合时宜地点出来,还是让罗兰香气恼。
罗兰香瞪她一眼,对张跃华和张悦芳道:“你们是想跟我分家?”
张爷爷是个有见识的,担心兄弟阋墙,两个孙子不偏不倚,张跃民打小有什么,张跃华就有啥。还时常交代张跃华,他就跃民一个兄弟,要好好处,将来有点啥事,也有个商量帮衬的人。
张跃华长这么大,从未听他妈说过,跟表兄弟好好处,将来长大了表兄弟也能给他搭把手。这个心自然偏向张跃民。
现在因为张跃民把事挑开了,憋在张跃华心里的怨气也能吐出来,于是就说:“现在不是我们要跟你分家,是您要跟我们分家。你不想分家,干啥要替姥姥姥爷还账?”
“我——我不是没还。”罗兰香下意识把钱揣兜里。
张跃华步步紧逼:“这么说也不会改天把这个钱偷偷给姥姥,让姥姥还爷爷?”
“哪用得着改天。”梁好运道:“亲家姥姥说了,他们家还的起。亲家姥姥,今日事今日毕,要不就今儿了了吧?”
罗老太愣住。
她以为张家内讧,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半天又给绕回来了。
张跃民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笑出声,头微微歪向梁好运,“我猜她现在心里一定在骂你。”
梁好运瞥一眼他,还用你猜啊。
张跃民使劲抿抿嘴,而那笑弯了的眼睛泄露了他此时的好心情。
张爷爷叹了口气,“亲家,扯了半天了,你就给我句痛快话吧。”
“不还也行,写个借条。”梁好运看着罗老太,“您不会写字吧?那就按个手印。”
罗老太瞬间想到了杨白劳,连连摇头,拒绝按手印。
梁好运顿时觉得心累。
张跃民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梁好运顺势把重心放他身上。张跃民的高中同学见状,搬个小马扎,又把桌上剩的瓜子全端来。
帮忙办事的小青年看到这一幕,也拎着小马扎过去,跟他挤一块嗑瓜子。
有人瞧着瓜子不多,索性把暖瓶拎过来,给自己冲一杯茶。那茶叶是跃民买的,听说挺贵的,可得好好品品。
乡邻乡亲起初看到十来个大小伙子来来回回,还以为要找家伙揍罗家人。
待他们落座,居然是这个阵势,很是心累的张爷爷和张奶奶也忍不住乐了,更别说其他人。
张爷爷扶着张奶奶坐下,道:“亲家,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同时庆幸今儿吃饭早。闹这么久,屋里的挂钟才敲十二下。
张跃民也拉张长板凳,跟梁好运坐下。
张跃华见状,也拉张板凳示意他姐坐下。
张跃民的同学和发小儿背对着堂屋门,张跃华背对着大门,罗兰香在西边,张跃民他们在东边,正好把罗家人团团围住。
看热闹的亲戚邻居也都坐下,罗家一众站着,瞬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跟三堂会审似的。
今儿结婚的不是亲外孙,而是张跃民这个捡来的孩子。罗老头和小儿子小儿媳妇就没来。罗老太和大儿子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们来的。来了几十口人,就上一份礼钱。老村长收礼金的时候,还忍不住跟记账的小队长嘀咕,没见过罗家这么不讲究的。
老村长和小队长此时也在,就在张爷爷和张奶奶另一边。中午喝了不少酒,有点渴,还让人给他也来一杯茶叶茶。
张家人越是悠闲,罗家人就越尴尬。
罗老太没觉得,罗家小辈忍不住扯罗老太的衣裳。罗老太看到孩子脸通红,想到过两年还得娶媳妇,于是说:“行,两千块,我还!”
“且慢。”梁好运瞬间不累了。
罗老太忍不住骂:“有你啥事?滚一边去!我又没欠你钱!”
“我说了,我是张家人。”梁好运不介意再提醒她一次,“这个钱我不会碰,我们家跃民不差你两千块钱。只是想把丑话说在前头。
“别白天当着大伙儿的面还了,晚上又哭哭啼啼上门,亲家母啊,你得再借我点钱,家里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求到你面前。搞的好像爷爷奶奶不借你钱,像见死不救似的。”
张爷爷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梁好运眼角余光注意到这点,很是吃惊,她还以为这老两口菩萨转世,不但捡孩子,还不拿钱当钱。合着罗老太真这么缠过。
老村也看到他老嫂子失态,忍不住问:“那两千块钱就是这么借走的?”
张奶奶苦笑:“跃华有他爸妈,跃民只有我们,这个钱本来是留着给跃民娶媳妇用的。”顿了顿,“要不然哪能两百块钱的青菜,都要孩子掏钱。”
“难怪你儿媳妇撺掇她爹娘找你们借钱。”老村长还有啥不明白,“真让跃民他媳妇说着了,跃华他妈就是怕跃民花你们的钱。小罗,嫁过来这么多年,你公婆待你不薄吧?老两口省吃俭用,你也狠得下心?”
一众人同时转向罗兰香,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罗兰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好运开口道:“这些都是小事,也都过去了。老村长,别提了。咱们还是说钱吧。亲家姥姥,你们是骑车来的,还是走着来的?要是走路,就让亲家舅舅骑车回去。跃华大哥,跟你舅一块吧。别回来说半道上遇到劫道的,把他的钱劫了。”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