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开除

张老师没有,因为剩下的六人大概涉世未深,经验不足,脸上此刻的表情多是不安、担忧和惶恐。只是看神色,还不能看出品性如何。

张跃民:“我们家有老人有孩子,平时她们有事可以请一两天假,再多就不太好了。当然,我指的是工作日。周六周末不需要她们看孩子。”

最先退出的几人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也有一丝丝后悔,显然没料到梁好运说的节假日休息也包括周六周末。

老板乐意把人带过来,是因为张跃民和梁好运真的很好说话很爽快,只要人没大毛病,这笔生意就成了。

外乡人能通过他找到好工作,第二年就会把老乡带来托他找工作。他的家政服务公司就是这么一点点壮大的。

老板道:“那我跟你们说说她们老家哪儿的。”从包里翻出一叠身份证。

年轻姑娘折腾不出大事,除非人品很恶劣。那种人不多,梁好运只是凭面相就能看出来。这六人显然没有让她很不舒服的面相。

梁好运在老板念她们身份证的时候也没闲着,把人从头到脚大量一遍,搽脂抹粉的剔出去。因为梁好运考虑到现在的社会环境,除了白领精英,以及做某些工作的人,很少有人会节假日化妆。

旁人梁好运不清楚,隔壁何大妈的女儿也挺讲究穿衣打扮,没少问梁好运的衣服哪儿买的。人家新婚小夫妻今儿回娘家,依然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话又说回来,梁好运如果招人事,招会计,也不在乎她们是不是浓妆艳抹,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化妆。而她找的是老实本分勤快的保姆啊。

梁好运随后又把特别不修边幅的剔出去,结果只剩两个。一个虚岁二十二,一个虚岁十九。二十二的姓王,十九岁的姓孙。

小王看起来很严肃,小孙一脸孩子气。俩人性格很不一样。小王自打进来,低眉垂眼,要是不她不安地绞着手指,梁好运还以为她真淡定。小孙看看这里看看哪里,对什么都好奇。她大概以为动作很隐秘,殊不知张跃民和梁好运都注意到了。

小王和小孙还没辞职,小蒋和小杨决定干到六月底,张跃民放暑假,有空看孩子的时候。梁好运同小王和小孙签了合同,让她俩能早点来尽量早点过来,也有时间同小蒋和小杨交接。

梁好运一直没太大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张跃民表现的也是媳妇说好就好,像个妻管严,以至于出了张家大门,俩年轻姑娘反而犹豫她们过于仓促,应该考虑考虑。

老板听到几个中年大姐跟着附和,那个梁老板一看就不好相处,忍不住笑了。

小孙好奇,藏不住话:“老板笑啥?”

“你们都以为自己很聪明,小蒋和小杨傻吗?”老板反问:“梁总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她俩能一干就是五年。从十八到现在,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张家。即便梁总真挑剔严肃,那肯定也有别的优点。”

众人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有人就问:“老板,你也不知道?”

“我问过小蒋和小杨,她们说梁总和张老师特别好。事实也跟梁总说的差不多,周六周末他们照顾孩子。平时有空也自己做饭。你们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听小蒋的意思,买菜也是张老师去。”老板补一句,“他们家人口简单,没婆婆没丈母娘,你们只要让梁总一个人满意就行了。”

小孙问:“洗衣服也有洗衣机?”

老板点头:“好的衣服人家也不用你洗,都是送去干洗店。他们家最难的就是俩孩子,好像得有五岁了,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一不注意就跑不见了。不过上幼儿园了,也就他们在家的时候你们得盯着。一天也就三四个小时。”

众人核算一下,这工作真轻松。

自动退出和没选上的都羡慕小王和小孙。

张跃民后来补充一句,六月中旬过来就行了。当然,能提前辞职,六月初来也行。

这年头找保姆的人家是真需要。签合同的时候也有签提前一个月辞职。所以小孙很想早点过来,也没能太早。

六月中旬,小孙抵达张家,先跟小杨住一块。六月下旬小王过来跟小蒋睡几天就到六月底了。

家用电器,家里的规矩都熟悉了,小蒋和小杨就去车间上班。

这俩姑娘以前经常跟梁好运去工厂,很清楚工厂一天忙到晚,两天忙到黑,不如张家自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到车间没有任何不适。

她俩在工厂很好,小王和小孙很拘束。她俩以前在人家家里当保姆,很少与雇主同桌用饭。到了张家,张家人吃什么,她们吃什么,能不惶恐吗。

有时候早上不做饭,张跃民带着俩孩子去买早餐,还问她们喜欢吃什么。日子太好,两人总觉得是假的。

以前小蒋和小杨刚过来,白纸一张,跟傻子一样。俩人年龄小,梁好运和张跃民才劝她俩,留点钱傍身。

现在资讯比早年发达,俩人还是初中毕业,没比当年的小蒋和小杨大多少,可比她俩机灵多了。她俩也不像小蒋和小杨从山窝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所以不能把简单的雇佣关系搞得太复杂,否则一定会出现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梁好运发现她俩不适,和张跃民也装不知。

再说了,当年公司规模小,梁好运怀着孩子,三天两头家里蹲,也有空提点俩小保姆。现在梁好运忙,张跃民也忙,也没空关心她们。

大学放假早,可张跃民并不得闲。他毕业早,那时候高校的老师博士也不多。张跃民这些年一直在进步,又因为有个特殊工作,他足矣带研究生。带研究生他就忙了,所以虽然放假也并不得闲。好在时间自由。

幼儿园放假,张跃民闲的时候就在家带孩子,需要去学校,或者有关部门,就顺道把孩子送去美院“涂鸦”。

俩孩子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位老人,小王和小孙终于相信,张家的活儿好做。

没几天,张跃民把小舅爷接来,小舅爷天天撺掇他姐夫出去,家里只剩小王和小孙,想做什么做什么,俩人简直都不敢信。不怪小蒋和小杨能干五年。

张跃民虽然忙里忙外,也没把陈思一家忘得一干二净。

梁好运虽然有前世记忆,然而她前世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人生经验有限,所以她写举报信虽然用左手写,却忘了抹去指纹。

好在她没犯过事,指纹库里没她的指纹,想查也没法查。

张跃民的另一份工作特殊,智商又高,他查到陈家母女学术造假,查到陈父提拔上来的人渎职贪污,整理资料的时候就用电脑打印。

打印纸随处能买到,装资料的公文袋也是随处可见。公文袋上面的地址,张跃民选择用打印的,然后贴上去。最后又抹去所有指纹。刑侦人员查,也查不出半点线索。

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有个成语叫官官相护。有种现象叫人情社会。张跃民担心出现这三种情况,就准备了三份资料。一份寄给陈家的对家,一份寄到纪委,还有一份寄到公安大学。

这年头邮局、路上都没摄像头,张跃民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的寄,也没人知道谁寄的。再说了,收到资料的人看到收件单位都是用电脑打的,也就知道想从资料上查出点寄件人的信息绝无可能。

张跃民没动用他的关系网,凭他个人能力有限。所以张跃民也没指望绊倒陈思的父亲。陈父止步于此,六十岁退休就够了。

那天得知陈思和她母亲同时病了,张跃民就怀疑是学校给出的理由,多半停职查办,或者先让母女俩避避风头,看对方,也就是张跃民下一步动作。

公安大学和陈家没等来张跃民,先等来陈父的门生被查。

一个学校,一个政坛,陈思的父亲依然很快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因为家人是他的软肋。聪明人都会这样做。

陈父只能静观其变。可他不出手,他门生扛不住,供出来不少人。没有陈父,却有他的亲戚。陈思的父亲无法再无动于衷,等待他的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年底换届,今年是换届前最后的机会。陈家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没收到张跃民资料的人家也按耐不住,开始查陈家。

八月中,张跃民终于能踏踏实实休息半个月了,好消息传来,陈父的几个门生落马。之前有关部门虽然在查,然而证据不全,并没有对外公示。

公示了,几乎没有翻案的可能。因为陈父不敢有大动作捞人。除非攀上大领导。

帝都最不缺的便是人才,大领导没必要收陈父这种后院起火的。不过也有例外——联姻。然而陈思在学校干的事人尽皆知,她又不是天仙,高干子弟的脑袋被门夹了,也不可能娶他。

张跃民的目的达到,不过他并不满意。因为陈思和她妈真有问题。

放假期间公安大学没什么人,张跃民只能等开学。

学校开学,张跃民学校里忙,还得送孩子上幼儿园,以至于刚开学的时候他也没时间关注此事。

张跃民终于腾出空,打算给张学军打电话,张学军先一步打到他家,告诉他陈思及其母亲被学校开除。然而张学军的室友已毕业,他们得知此事也是听校友说的,所以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学术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