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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墙皮脱落,漏出里面黑色墙体,霉菌野蛮生长,又被缓缓溢出的鲜血覆盖,陈旧腐朽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充斥在每个角落。
空气变的潮湿了起来,很难不让人回忆起地下停尸间。
昏暗走廊里,一只只窃光虫从柯真手中的小瓶子中飞出。
点点亮光扩散开,虽然有不少被挥舞的肢体和五官抓住吞吃,但总算是能让众人看清现在的状况了。
被一斧子削掉半身的汪斌,两条腿支撑着下半身,摇晃着走向带着头颅的上半身,每一步都有部分内脏掉落半路。
胃、肝脏、大肠……
等他走到后,整个裂开的腹腔中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
邢嘉咂咂嘴:“这是个什么东西?”说完把墨镜摘下塞回空间。
见柯真表情疑惑,邢嘉咧着嘴,一边掏枪一边解释:“带上的话四周都是红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身上跟血色人影战斗时留下的伤还没好,现在动作幅度过大疼的呲牙咧嘴。
而且更加难受的是,他背后突出的骨刺开始加速生长,整个后背血流如注。
危险成分过高。
与其束手束脚,不如放手一搏。
“全部危险吗……”柯真眉头拧到一起,表情严肃。
其他人的异变程度也开始不断加深。
这里的boss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控制异变的方式。
走廊尽头,汪斌的上下半身潦草接到一起,似乎是脊骨被斩断的缘故,甚至矮了一截,看起来有些畸形。
他表情狰狞满是血液的脸,在看到侍雨川的一瞬间重新化为迷恋。
“侍医生不会这么天真,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吧?”
“嘻嘻嘻嘻不过侍医生面无表情的样子也非常美丽,令人陶醉,我容许你对我不敬。”
“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
黑棺被踩了一脚,重重落地,利用重量优势直接压断了两条从地上伸出的舌头,黏腻血液从黑棺和地板的相接处溢出。
【啊啊啊啊!救命啊!好恶心啊!】
系统忍不住尖叫出声,在侍雨川脚拿开的一瞬间蹭地就窜了出去。
【川川你已经不爱我了!!】
【话说这货的设定不是个狂热科研人员吗?为什么会这么恶心吧啦看你?】系统忍不住吐槽。
侍雨川淡淡回答:“一个人是傻逼和他同时是个变态反社会人格并不冲突,这种就不要侮辱科研人员了,他不配。”
系统鲜少见侍雨川怼人,心下明白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毕竟作为亡者,他的情绪波动在很多情况下并没有生者那么剧烈,他的心和血都是冷的。
像是猜到系统在想什么,侍雨川岔开话题,叹气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这货连说话打磕巴都是装的。”
现在的汪斌一改之前腼腆样子,整个人看上去表演欲望强烈,在发觉侍雨川对他冷淡至极,甚至在揭秘后也没有什么剧烈情绪波动后,整个怪都不好了。
“你会为没有顺从我而感到后悔的!”
尖锐刺耳的咆哮从四面八方传来,此刻走廊如同咽喉,有气旋冲出,掀翻不少沙石碎块。
墙体流出粘稠血液的速度加快,几乎要漫到众人脚下。
王玲玲想叫不敢叫,怕打扰到其他人,可当一只枯瘦腐烂的手搭上她的脚踝时,她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啊——唔”
“嘘!”
虞云环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抽出短刀斩断枯手,并且示意她噤声。
看着一旁已经在专心数道具的柯真等人,他悄悄把王玲玲拉到后面。
柯真对侍雨川好是因为对方比他强,如他们这般杂鱼,如果真的打扰到其他人,可能没被boss干掉,先被自己人杀了。
可就在两人悄悄后退时,侍雨川的声音突兀响起。
“低头。”声音不大,虞云环却下意识遵从,拉着王玲玲低下了头。
“噗——”
一柄消防斧滑过两人头顶,劈在他们身后将有人形的血泡上。
一阵咕噜咕噜声过后,血泡裂开。
一个崭新的,一尘不染的汪斌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消防斧正立在他的头上。
“侍医生是怎么发现的呢?”
汪斌伸出手,想要握住斧柄,拔出头上的斧子。
却在接触到斧子的一瞬间被飞出的消防斧斩断了右手。
侍雨川没回答,转头走回去,召回的消防斧上还带着半截汪斌包着纱布的手掌,只是带回的半只手掌在半路,被一只中途伸出的手掌抓住,拉回了墙里。
他直接把斧子丢给一旁呆愣的王玲玲,皱眉问柯真和邢嘉:“有头绪吗?”
不管是刚刚被劈成两半的,还是这个从血泡里走出来的,似乎都不是汪斌的弱点。
果然,他话音刚落,汪斌残骸和头上带着豁口的新汪斌,都变成一阵血水消失在地上。
而众人四周墙面在被血液填满后,冒着滋啦滋啦的声响。
邢嘉摇头,他甚至都不用开枪浪费子弹,就清楚这怪他打不了。
柯真手里抓着一个巴掌大方形装置。
上面显示的数值不断变换,不论他冲着什么方向,里面显示的数字不停乱跳。
“不行!无法探查到他的真身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栋楼里似乎到处都是紊乱的能量。
似乎被玩家们的困境愉悦到了,四周传来了低语声。
“没用的,挣扎是没用的!”
“没人可以活着走出这栋楼!”
“我就是灾厄本身!”
说到最后,声音带着狂乱与傲慢。
暗红色的血液爬过白皙手掌,凝成长刀。
猛地劈向墙面。
侍雨川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灾厄本身……”
看着一旁被劈开的墙体,虽然外表布满血液,可掉出的是石块碎屑,侍雨川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汪斌作为boss只能操控增生异变的肢体,并不能直接成为疗养院本身。
“它不是这栋疗养院成精。”
不然说不定就得炸楼了。
从上一批人留下的信息来看,这里的怪物并不强大。
甚至是在获得车票后就没有更新新的记录。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在获得车票后,上一批人以为自己可以顺利离开,最后被困住,错过了列车。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从周围墙体里探出的肢体并不强大,与常人无异,就连王玲玲拿着道具都能轻松斩断。
接下来,众人也切实了解到。
为什么上一批人没能离开。
……
墙面探出肢体越来越多,似乎无穷无尽。
这栋楼仿佛也感染了增生病一般,多出了无数房间和楼层,众人不管上还是下,都永远跑不到尽头。
在初步尝试了爆破,幻术破解和分散上下楼,都没有成效后,侍雨川说出新计划。
他看着一长串几乎望不到头的走廊房间说。
“分开走,去找找跟汪斌有关的东西。”
他们曾经通过档案和高罐中的尸体,进入到了卢文的回忆,而在回忆中将人杀死后,回到当前时间,高罐中的畸尸也消失了。
过去可以影响现在。
想起曾经在汪斌手腕上看到的编号手环,侍雨川准确说出编号:“g852j,找找这份档案。”
“分头找。”柯真看了一眼侍雨川和邢嘉,说完带着红毛奔向楼上。
邢嘉叹气,瑟缩在墙角的虞云环和王玲玲招招手。
“得嘞,咱们仨老弱病残就别给人添麻烦了。”
他胸前伤口早就撕裂,血液不断渗出。
而他有效的攻击手段,也无法对boss造成伤害。
邢嘉对侍雨川说:“我们仨就在这附近找找。”
档案都在407,而现在407病房早已不知道被随机到哪里去了。
侍雨川点点头,凑近拍了拍邢嘉的肩膀,询问起护士站的方位。
两人耳语一番,片刻后,邢嘉摸出一支烟来,狠狠的吸了一口,重新带上了墨镜。
……
黑棺疾驰在走廊中,将四周扭曲的肢体撞散。
侍雨川在有系统开路后,终于找到了邢嘉等人口中的护士站,绕过一面墙后面就是休息室,里面会存放着不少护士们的个人物品。
这时他绕过的墙渗出血来,一个全新的汪斌从血泡里走出,他的语气黏腻恶心,狂热无比。
“侍医生,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会有档案吧?”
“嘻嘻嘻嘻……”
“医生的档案,是不会放在这里的……”
话音未落,汪斌被暗红色长刀劈成两半。
侍雨川并不想跟它多言,甚至没有看碎开的尸体,一脚踹开了休息室大门。
黑棺一边发出呜呜声,一边撞飞一坨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长满手指的肉瘤。系统从一开始的接触到就觉得恶心不干净,进化到现在的面无表情撞飞各种怪,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虽然但是!咱们不应该去医生那里,比如1诊室去找吗?】它不解,正常来说护士站里不会存放病人档案。
“是私人物品。”
侍雨川简短回答。
休息室里间是更衣室,里面放着护士们的私人物品。
只不过经过时间洗礼,大部分都已经风化变黑,不再是原来模样。
“之前得到的信息都在传递,金护士对卢文很好,包括我们在院长室听到的,也都在证实她应该是喜欢这个患者。”
那时候他刚看到特效药的培育,下意识觉得这些药有问题。所以默认金柔也是知道药有问题,所以才会给卢文换掉问题药物。
可从卢文的回忆中出来后,侍雨川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沦为培育器皿的尸体被赠与感谢信,那么在鲑岛镇,特效药并没有什么问题,是确确实实的救命药。
护士换药这个行为变的耐人寻味。
“而金柔在做出给病患换药之后还能顺利晋升,那么就意味着有更高位的人在操作这件事,金柔不是主谋,她只是一枚棋子。”
“金柔暗恋的人并不是卢文,而是汪斌。”
侍雨川甚至能回忆起在提起汪斌时,金柔眼里的光,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目光。
“这栋医院在沦为副本后,应当是全部被汪斌掌控。”
“院长佝偻着身躯成了锁门人,而金柔顺利成为护士长。”
【唉?院长是锁门人?不像吧?】
侍雨川点头:“汪斌当时拿来开门的钥匙,他自己用的并不熟练。”而且钥匙扣上还挂着一个小小挂件,照片的背面写着‘智星’两个字。
曾经出现在院长日记中的名字。
“早上起来多长了一根手指,应该是院长的家人。”
还有那几桶带着熟悉恶意的福尔马林废液。
【……啊这?】系统目瞪口呆。
“找到了!”
属于金柔的更衣柜。
一把拽吊柜门,侍雨川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
“嘻嘻嘻真是精彩的猜测!”
“真是聪明的判断!”
汪斌的头从墙上伸出,似笑非笑看着翻箱倒柜的人。
“只可惜……”
【呕,这东西好鬼畜。】
系统跳起来,含泪撞向从墙里突出的头颅,打断对方逼逼赖赖的话。
“找到了。”
这是一本放在柜子夹层里,被油纸包好的笔记本。
打开后里面全都是空白页,没有一个字,而在笔记本中间页夹着一张纸。
侍雨川拿起这张泛黄发旧的纸。
是在卢文梦里,汪斌要给院长看的增生病资料,上面是汪斌的笔迹,他的手写稿。
一瞬间,凄厉声音传来。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
紧接着几十只手突兀从墙里伸出,争先恐后去抓取。
侍雨川挥刀轻松斩断伸出来的肢体。
如果说,他在卢文梦境中看到的汪斌是真实的,那么梦境中的金柔应当也是真实。
而当他翻阅金柔给的档案时,发现缺了一页。
可神奇的是,缺少的那一页并没有影响前后文阅读。
纸上的内容在他意料之中,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今日我代替老师值班,做了一些试验……)
(金柔护士帮我送来了特效药样品……)
(她理解我,理解我所做的一切,她是与众不同……)
(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漂亮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