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崎你……”她不自觉走近些,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他转过头恶狠狠盯着她,像浑身竖着刺的刺猬,叫她组织好的语言再次搁浅腹中。
男人的眼神像一把钝钝的刀,慢慢的割,“别他妈再用同情的眼神看老子。”
“老子不稀罕你的怜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她清楚看见男人眼尾的猩红以及眼睛里的绝望。她想抱他,但是算了,两只张牙舞爪的刺猬,是不可以相互取暖的。
她知道他现在处于敏感期,所以没有和他生气,静静地蹲在地上,帮他收拾残渣。
他好像有点醉了,带着浓重的鼻音,盯住她的背影说胡话,“你也看不起我,是吧?”
像被戳中了心事,她一哽,没说话。
愤怒的程崎,不耐烦的程度是平日里的双倍。
“说话。”他不耐烦的皱眉,像一个明知道答案却不肯相信,拽着她的衣角不耻下问的尖子生。好在冲动过后,他尚能找回理智,淡漠的脸上又添厌世,“没话说就走吧。我用不着你安慰。”语毕,他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酒瓶。
与酒瓶一起爆炸的还有倪清的冷静,“是!”她将手里的碎片一扔,起身,抬头,毫不怯懦的与他对视,“我就是看不起你。”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以至于现在的每个字听起来都那么铿锵有力,“我看不起你小小年纪就成天混在社会上打群架,我看不起你上课睡觉从来不听老师讲课,我看不起你明明屁大点儿本事没有脾气还那么臭,”说到这儿,倪清冷笑,“发现了吗?不是因为你的出身。”
提到家庭,她看见程崎的眸深了几度。
“我看不起你,是因为你甘愿被命运扼住咽喉,不愿意站起来反抗!”这一刻,倪清觉得自己群情激愤的语势像极了讲《呐喊》的语文老师。
“芸芸众生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而藏匿在芸芸众生之中的我们,”她深吸了一口气,“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后天的努力去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