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楚珩还是回了趟钟平侯府。
他刚进门,迎面碰见了正朝外走的钟平侯楚弘。楚珩停住脚步,垂眸敛目行了个手礼:“父亲。”
楚弘瞥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不苟言笑:“你如今是在御前吧?”
楚珩道是。
楚弘点点头:“你能去御前,本身不是什么坏事。但怎么我听说,你在武英殿出言无状触怒过陛下,突然被点到御前其实也是因着此事?”
楚珩不知该从何说起,微微犹疑了一下,道:“我在敬诚殿……”
然而不等他说完,钟平侯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直接打断他的话肃声道:“你是钟离楚氏送进武英殿的人,在外多少代表楚家的颜面,出人头地就不必了,最要紧的是不可惹事生非,给家族徒增祸端。”
楚珩垂下眼帘,忽然意识到,昨晚齐师叔问他在御前当值可还顺利,他所回答的那几句话,并不需要在钟平侯面前再说一遍了。
比起惹眼的御前,钟平侯或许更希望他安安分分待在武英殿——不必出人头地,大概也不可能出人头地。
于是他低头,依言道:“父亲的教诲我记住了,定不会因自己祸及侯府。”
楚弘沉着脸又道:“另外,我听说你今日在明正武馆和嘉勇侯家的徐劭发生了冲突,最后是宜崇世子和颖国公府的苏朗解的围?同萧苏两家结下善缘是好事,但嘉诏徐氏到底是太子母族,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家里最近有意让你三弟荫封入朝,正在给他铺路,不该结的梁子就不要结。嘉勇侯府那边,若是需要,改日你同徐劭赔个罪吧。”
楚珩眼底的情绪尽数被敛去,面上依旧是恭谨的神色,他沉默片刻,道了个“是”字。
钟平侯点点头,径直出门去了。
帝都冬月的风不疾不徐,却总裹挟着凛冽的寒凉,将京城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暖意层层吞噬殆尽。
楚珩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眼里像是盛着一汪静谧无波的水,永远静默,始终顺从——钟平侯就是这样想他的吧,也是这样要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