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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 枫桥婉 1421 字 5个月前

沉默再次笼罩满室。

暮夜渐渐降临,北风更紧,水榭对岸的白梅被寒风卷起,掠过半丈湖面,在明灯下与细雪无声纠缠。

窗里窗外都是寂静。

良久,楚珩忽然无声弯了弯唇,抬起头看向颜懋,状似坦然道:“我从前一直都以为这句话说的是飞花踏雪城的剑,但今日听相爷的意思,这笔题字写的原是我母亲。”

颜懋微微眯了眯眼,他盯着楚珩的面容,这个年轻人的神情面色从始至终都是无懈可击,由最开始被强行“请”到花厅里来的怒意和不解;到后来与自己说话时透露出的不耐与抗拒。

直到他看见大胤律时,方才真正有所动容,但面上惊讶是有了,却并不见他露出半分慌乱,仿佛这张载着国法的纸只是让他知晓了为何会被人“请”到这里的缘由。于是放下那张纸后,神情话语就又恢复了之前的不耐抗拒。

颜懋观察得十分仔细,刚才楚珩在提到他母亲的时候,尽管唇角犹然带着浅笑,但言辞间却流露出些许苦涩——开口前那段冗长的沉默,似乎并不是心虚之下的刻意回避,只是往事多艰,不欲多提。

现在他坐在离颜懋几步远的圈椅里,垂着眸子,长睫颤动着敛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怅惘里,而且并不是在作伪。

从踏进这间花厅直至现在,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顺理成章,自然到让颜懋心里罕见地产生了犹疑,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还是眼前人面对试探时的反应太过熟练,神情话语半真半假,教人如何都分辨不出来。

而楚珩也并没有给他思索与分辨的时间。

他抬头,拾起放在身旁案几上的那张大胤律,语气十分坦然,道:“相爷今日的提醒我记住了,等我大师兄到了我自会转告他。不过他这次来帝都,只是准备在露园小住几日,与我调理经脉,并未打算入城,因而也不必请旨。”

楚珩停顿了一下,注视着颜懋的眼睛,平静说:“天子影卫首领凌启,也知道此事。”

颜懋眉心微动,眼底顿时有意外之色一闪而过。但尽管感到意外,他对影卫知情的事似乎也并不怎么上心,反而更关注楚珩言辞里的前一句话,重复问道:“东君来帝都?”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并不是惊讶,反倒像是在与楚珩确认一般。

楚珩颔首称是,又反问道:“颜相不知道么?我倒是听说五城兵马司的南衙将军与颜相素来交好,太后千秋兹事体大,帝都戒严后便暂时只开南西城门。”

他扬了扬手中那张写着国法的纸,语气十分自然:“我以为颜相是听说了风声,所以才先找我来提醒一二,借以转告给东君,免得他万一闲来无事去帝都城里逛一圈,南衙恐怕就要被人大作文章了,届时不好交代。”

楚珩这话说得别有深意,火药味甚浓,明显是蕴着坐久了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