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书离注定是要来打破这幅画的,萧高旻吹凉了茶水,正打算抿一口,斜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茶盏的另一半,趁着世子爷不注意,不由分说地将杯子从他手中抽了出去。
萧高旻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但却已经晚了,叶书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喝了一口世子爷吹好的茶。大概是入口的温度刚好合适,叶书离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在萧高旻渐沉的目光中,又喝了一口。
“……”
世子爷的脸都要黑了。
却还未来得及发作,萧高旻看着叶书离夺走的茶盏,陡然间想起,他们上午过来正厅的时候,大理寺给他上茶就是用的这只杯子。方才仆役过来招待点心,也只是往里头添了新茶,并未重新更换杯盏。
但叶书离此刻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萧高旻神情微有些不太自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用同一只杯子喝水这种事,除了夫妻,只有亲密无间的兄弟才不会觉得膈应,他跟叶书离恨不得对方立刻进大狱,是绝对不可能存在半点兄弟情谊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昏了头,明明被膈应的不是他,世子的思绪却一片纷乱无所适从,想来想去,满脑子不知要往哪飞的神思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钻起了牛角尖,非要给眼前这出无厘头的闹剧寻个妥帖的解释。
兄弟情谊绝对没有,世子爷皱着眉思索一阵,最终勉强从脑子里翻出“占便宜”三个字。
虽然不用负责任,但叶书离用他抿过的杯子喝茶,到底是他占了叶书离的便宜,还是叶书离占了他的,永安侯世子君子六艺学得很好,却从没人教过他风花雪月,于是天难地难都难不倒的世子爷,这回终于犯了难。
第66章 党争(下)
但云非既然已经主动掺和进来,就必然不可能如大理寺卿所愿,让这起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如果说嘉勇侯徐遨先前不肯讲和,只是为了等圣上亲自申饬,好找回嘉诏徐氏丢的面子;但是现在,因为颜云非的自首,时常会与世家党站在对立面的颜相被牵扯了进来,嘉勇侯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近来大朝会上,百官争来吵去,核心就是一件事——明年恩科主考官的位置谁来坐。
纯臣与部分寒门共同举荐韩国公韩卓;世家党们则推出了文信侯沈文德作为代表;而颜党的领头人颜懋当年正是科举入仕,作为科考一途上走得最远的人,在朝中亦赢得了颜党以及过半数寒门官员的支持。
朝中各党推举出的这三人,韩卓与颜懋皆是当今学圣韩师的亲传弟子,而沈文德则是集贤殿大学士沈良及的嫡长子,三者的学识都是毋庸置疑的,在文采上头也难以分出什么高下。历来评选主考官无非就是比两样,除却学识,剩下的便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