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看着团子天真可爱的脸,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经年之后,还是一样的日晡时分,在阳光稀薄的仲秋午后,清晏拿了张薄毯从殿里走出来。
楚珩在软榻上斜倚着,半睡半醒间,觉到有人过来,抬眼便看见了正弯腰给他盖被子的清晏。
他眯着眼睛端详,从宣熙八年到宣熙十八年,十年的光阴足够让一只软软糯糯的大白团子长成一个清隽疏朗的飞扬少年。
楚珩看着面前风华初显的帝国储君,一恍神间想起了许多印象深刻的旧事。
见他睁眼,清晏手上动作微顿,“儿臣吵到父君了?”
楚珩摇摇头,支起身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榻旁的软凳上坐下来。
楚珩忆起的是他们在敬诚殿“初见”的场景,时过经年还是觉得好奇,他说起那时的事,开口问清晏,当年还是一只团子的时候,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姬无月的。
儿时关于“东君叔叔”的那些重要记忆,并没有随着长大而忘却,少年思忖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看着楚珩认真地说:“其实儿臣并没有真的认出来。”
楚珩闻言微讶。
清晏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儿臣第一次见父君,是路遇赫兰拓行刺,从那个时候起,父君就给了我一种绝对的安全感,无论是哪个您,无论是不是以大乘境的面目出现,这种感觉都没有改变过。表叔也好,其他的叔伯兄弟也罢,他们都没有给过我这种‘只要在,就可以绝对安心’的依赖感,从小到大,就只有您和父皇两个人。”
清晏说:“当时儿臣在敬诚殿见到您,尽管您不是东君的模样,可还是让我感到很安心。您当时像东君一样抱我、揉我的头发,儿臣之前没有见过东君面具下的面容,但就是觉得东君叔叔一定也很好看,于是稀里糊涂地就那么问了。”
清晏笑道:“说起来,父君当时骗我。”
楚珩闻言也笑:“我那是为了瞒你父皇。”
少年听到“父皇”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楚珩眼底浮现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发,继续道:“我那时因为一些旧事对姬无月这个身份有心结,加上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父皇开这个口,而且,我还有点怕他罚我……”
最后一句说得半假半真,楚珩笑了一声,弯着眼睛道:“你父皇他凶得很,当年第一次跟我说话,开口就是冷冷的三个字,我一直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