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生来就睡在狗窝里,就该睡在狗窝里,哪怕作为一个看上去仿佛无所不能的黄金城城主,哪怕她拥有一座岛,一座城,无以计数的财富,无以计数的房间,却依然睡在狗窝里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和不妥……
“为……为什么?”就像看着一个由小渐大由近退远的慢镜头,夏侯睿想着岸蜷着身子缩在这小小的狗窝里,在没有时间和尽头的黄金城里,在极乐之地的画面,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根细细小小的绣花针扎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针眼,引发无数密密麻麻的疼。
岸低着头,黄金城的上空开始转暗,大气一点一点地往下压,仿佛人间仲夏的暴风雨前夕。
“我不知道。”夏侯睿听见岸低低地道。
狗窝里除了一个狗牌,还有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丝帛。
丝帛红似火,薄如蝉翼,渺若雾霭,岸拾起来一扬,一丈八尺,隐约间仿佛能看见凤凰在烈火中涅槃,还能听见‘蹡蹡’凤鸣……
“凤凰火。”岸告诉夏侯睿这是人间一种已经失传的纺织技艺,虽然精美绝伦却是个不详的东西。
夏侯睿还沉迷在凤凰火的绝美中,岸却突然伸臂一挥,带起一阵劲风,转眼旁边的金银珠宝便掩埋了她住了近千年的狗窝,以及狗窝边的狗牌,以及精美绝伦的凤凰火。
还不等夏侯睿张嘴,岸突然转过身来,搂住夏侯睿的腰,软软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以后我不住这里了。”她说,“人间一对男女若是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须得置业成亲,你我既无亲友,又不信天地神明,成亲这种做给他人看的仪式倒是可以省了,但置一处日后共同作息起居的爱巢却是不乏必要,你觉得呢?”
夏侯睿的心起先闹哄哄的,然后又热烘烘的,一阵儿一阵儿发紧。他环着岸的肩膀,手上带力紧了又紧,仿佛要把岸揉碎在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