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初想死的心都有了,双手着地,脑袋磕在手背上,“臣女不敢妄言。”
偌大的居正殿内,冉冉升起的沉香暖气遍地弥漫,付玄卿静静垂首,看着这个跪在自己眼前的娇小身影,一时满脑子都是付云归小时候的样子。
当年,他是不是也跟陆酌一起,被先帝逼着,无时不刻都要这样紧绷神经,咬紧牙关?
他花了多少的精力,才没让自己变成跟陆酌一样的疯子?
“县主赶紧起来。”付玄卿不忍再想,过去亲自搀起晏久初。
“朕无意责怪县主,也无意逼县主说什么,朕只是想要县主明白,既然你都能猜到那是先帝,那是几个藩王世子,你总也该想到,大渊统共不过三个藩王,一个最忠,最善,没了,一个本就烂透了,师出早就有名,疯就疯了,那剩下那个呢?会有人放过他吗?”
临安不适合屯兵,却不是没有兵,就算临安王自己没有翻身做主的心思,但任何一个藩王作乱,他作为援力去出兵,那威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那么,先帝为什么要放过身为临安王世子的付云归呢?
他根本没有理由放过。
“陛下告诉臣女这些,是要做什么?”
“去看看他吧。”付玄卿以帝王之尊,诚恳道,“他偏执,他古怪,可他是朕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没有变成陆酌那样的疯子,已经是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那件事,朕知道是他的错,是你放了他一马,朕也不会去替他辩解什么,只是请县主看在他经历的那些过往,从未有人知晓,看在朕的面子上,去看看他吧。”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经历了那些,就要让她也不好受?晏久初觉得委屈。说到底,付云归经历的这些,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凭什么她就要被推进水里,凭什么他们家就要遭罪?
她想哭,可是在皇帝面前不能失仪,她只能尽力忍着哭意,道:“臣女今日是随长嫂和妹妹一起来的……”
“朕派人送你去王府。”付玄卿早替她做好了打算,“你长嫂和妹妹那边,皇后会替你解释。”
所以早就是打定了主意要送她去的。
晏久初只能低头,“是,臣女遵旨。”
临安王府
晏久初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牌匾,一时又有了几分踌躇。
真的要进去看他吗?
母亲说过了,再也不要见他了的。
她怎么就会又被送过来了?
“晏五姑娘!”
晏久初昨日就没来,不知她今日会不会来的浮石总是隔不久就来门口转转,毕竟回到屋里也是干坐着,他家世子,现如今除了必要的时候会叫他,其余时候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维持一个姿势靠坐在床头,腿上搭的书,半天翻不过一页。
他出来就是干碰运气,没想到,这瞎猫撞上死耗子,居然还真叫他等来了晏久初。
他惊喜极了,生怕她改了主意又要跑,赶紧奔出门将她推搡进王府里,嘴上还喋喋不休道:“哎呦,您可算是来了,昨日没见到您的人,世子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成日成日的失神,这回您来了,他可算能高兴些,待会儿他就要吃药了,还请晏五姑娘不要嫌麻烦,亲手喂他吃些东西吧,您不知道,这几日他总是时不时望着门口,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您能出现……”
浮石的絮叨停顿在进明石居院门的那一刹。
那一刹,他看见了个穿着粉蝶厚袄的姑娘,正大手大脚从明石居的院墙上跳下。
明石居周围都是王府护卫,怎么可能会有人能翻进来?还是个姑娘?浮石当下一愣,松开晏久初立时要去看个究竟,便只见那姑娘自己悠悠转过身来了——
云在池早跟付云归通过信,说他这两日需要到他这里来躲一躲。付云归也叫人代笔回了他,说他这两日会吩咐院子外的护卫放他进来,还会支开院子里的人,不叫人看到他。
可是,这就是他说的支开院子里的人?
为什么他一回头,就碰见了晏久初和浮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