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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川先行走入船舱,掠过谢予安时和对方的手背轻蹭而过。

待贺逸也进入船舱后,谢予安矮身跟上,然后跪坐在严清川身侧的蒲团上,替她倒下一杯葡萄美酒,亲自送至她面前。

严清川垂眸俯视着谢予安,目光深邃,她接过酒杯,嘴唇贴上琉璃色的杯口,深色的葡萄酒瞬间浸染她的薄唇,荡漾着的液体一点点没入齿间,在唇上余下一片暗色湿渍。

船舱内灯光幽暗,和谢予安现下的眸色一般,然后她又看见严清川探出一点舌尖,快速扫过唇角,将那一点沾在唇上的酒液裹入腹中。

谢予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察觉到自己耳朵正在嗡鸣,她逃离开严清川锁定她的目光。

心底直呼要命,真是要命,严大人撩起人来真是要她老命了。

贺逸坐在对案,独斟独饮,莫名觉得这歌女和严清川之间有种他看不分明的氛围,这种两人独有的氛围生生将他隔绝在外。

他心中急躁,此次回京,他父亲就准备给他定下亲事了,他不愿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精致的细簪,递到严清川眼前,语气诚恳道:“清川,这是我在塞外时偶得的一异域银簪,虽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却是京都难以寻见的,我觉得很适合你,便想着赠予你。”

严清川没有伸手接,大抵是在想如何委婉的开口拒绝,然后便听见谢予安道:“哎呀,是小女子疏忽了,竟然未给公子斟酒,还望公子恕罪。”

说完,她凑到贺逸身侧,给他斟上满满一杯烈酒,送至贺逸跟前,面露感动道:“不瞒公子所言,小女子一心学琴,却因曲风独特,不受京中世家喜欢,每每被人冷落,今日二位非但不嫌小女子,还出口夸赞小女子,真是让小女子好生感动,颇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慨。”

“这杯,小女子敬公子。”谢予安说完,以宽袖掩面,喝下一杯酒,然后直直盯着贺逸。

贺逸拿着簪子的手还悬在空中,他看了看严清川,又看向正等待他回应的歌女,只得端起酒杯回道:“不必,你不流于世俗,勇于开拓创新,已是不可多得的勇气,自该鼓励。”

谢予安面上一喜,“真的吗?”随即又是倒上一杯酒,“天下怎的会有公子这般慧眼如炬之人,小女子真是太感动了,这杯酒,小女子再敬您。”

贺逸方才搁下酒杯,杯内又是一满,女子的话偏偏又叫他拒绝不得,他只得再度饮下这呛喉辛辣的酒水。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偌大的船舱里,一歌女向一年轻公子哭诉自己追梦路上的心酸坎坷,再不时以酒表感激之情,最后到兴头上,她又拿起琵琶,五指翻飞,弹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绝作”。

而桌案对面面容清冷的女子则一直含笑看着这一幕,不言不语,但看向歌女的眼神却是温柔至极。

两壶烈酒空了,贺逸纵使酒量再好,此刻也已经是昏昏沉沉,加之谢予安那首催人欲吐的琵琶乐,他只觉胃内饱胀,一股恶心之意直冲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