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因为什么。
两个时辰前,本该身在陇西的刘彻忽然出现在草原。与他一起的除了五千羽林营精卫,还有大批从陇西带出的辎重,包括八百头羊、上千坛美酒,甚至还有几十名年轻貌美的舞姬。只因天子听闻骠骑将军大捷,龙颜大悦,要在这大草原上为将军庆功,犒赏三军!
现在外面已经开起了篝火晚会,而时年听着那欢声笑语,感觉自己是被隔绝在这热闹外的异类。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她才终于觉得缓过来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刘彻!他居然没有待在陇西,而是亲自来了草原!
时年被这个消息炸得头皮发麻,连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怎么也想不通,刘彻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其实之前听到他来陇西督军她就很惊讶了,因为她记得历史上的几次河西之战,刘彻并没有这个举动。事实上,他虽然打通了河西走廊,但这辈子都不曾踏上河西的土地。
因着这,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不会事儿还没完吧?但弦既已平静,那就证明这只是不会产生什么后续影响的小偏移,她这才决定按计划离开。后来又想起来,虽然卫霍时代的汉匈战争刘彻都是坐镇长安,但在公元前110年,他四十七岁那年,也曾亲率十八万骑兵巡边,从雁门关出塞,叫阵匈奴单于,只是单于避而不见罢了。
连出塞亲征都敢干,那提前来陇西督一下军也算是符合他的性格。
那么,离开陇西、跑到草原上来迎接霍去病,也符合他的性格吗?
时年挑开一点毡帘,隔着巡逻的士兵和他们手中的火把,眺望前方。那里重重拱卫,最热闹,火光也最亮,便是今夜陛下设宴众将士的地方。
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烈。自从见到刘彻,她就一直被这种情绪笼罩。总觉得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事情好像在失控。
但和不安同样强烈的还有另一种情绪。
刘彻,现在就在那里。她想要再见他一面,想了那么久,一度以为不能如愿了,他却突然出现了。
一切是那样不真实。她像踩在云端,又像是饮下了一杯滋味难辨的苦酒,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激动。
她想见他。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