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感觉到时间的残酷,不可违逆的历史的残酷。
所有人都只是历史洪流、滚滚浪潮中随波而逝的渺小棋子。
“我恢复记忆后,就回了这里,不过我回来的时间安史之乱还没有结束,但长安城已经被收复了。这院子失了原主人,荒废了几年,后来被一名富户给占了。我又给了他银钱,把院子买了下来。然后,时不时,就会来这里住住。”
时年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买下这院子,又为什么要经常回来小住,沉默片刻,道:“你只是想带我来看这院子吗?
“自然不止。我还有一件礼物想送你。”
杨广带她进了正堂,然后拿出个黑檀木的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端端放着一把团扇。
黑漆的柄,雪白的绢面,上面绘着几簇艳丽的石榴花,而花丛掩映下,卧趴着一只小狐狸。那绘画者的书画功底应该相当高,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小狐狸狡黠机灵的模样,栩栩如生。
时年看着它,忽然想到一句诗:“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她抬起头:“这是?”
“湘妃为骨,吴绫作面,由当朝太子亲自绘了扇面,再让宫中最好的织造师傅花了五个日夜不眠不休摹缂而成,应该称得上是如今整个长安城最好的扇子。”杨广嘴角含一抹淡淡的笑,“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的。”
时年想起来了,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在大唐的平康坊,两人曾戏言,他说会送她全长安最好的扇子。
她看着扇面上那只小狐狸,想到这是他亲手画的,心头一颤,却又看到扇面左上空白处还题着一行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她念道,“这也是你写的吗?”
杨广也看向那行诗,眼前闪过平康坊斗诗那夜,他漫不经心坐在案几后,看着正堂的门向两边拉开,女孩一身杏红衫子,发绾双缳,在潮水般的乐声中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