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熙放下香槟,转过头对他淡淡一笑,忽然问道:“二叔,你把我的证件放在哪里了,我可还要回去上学呢”。
都毕业两年了,还上什么学?
叶德诚心里苦笑一下,脸上还得笑着说:“就放在你房间里床头柜的抽屉里,上学还早着呢,时间一到二叔亲自送你回去”。
叶熙把额头前垂落的长发拨到脑后,她又是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入睡前还是不要喝太多酒,晚安”。
“晚安”叶德诚笑着说道,目送叶熙上楼,他脸上的笑容在叶熙的背影消失后迅速沉了下去,他疲惫又伤心的倚在沙发上,看着窗前的潮起潮落的海滩。
刚刚他心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他竟然觉得叶熙是清醒的。
他双手交叉,看着那片海滩,忽然想起来也是这么一个满天繁星的晚上,叶熙牵着迟向暖的手在沙滩处走来走去,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站在窗户前看着,一边看一边心里感慨:“追叶熙的人那么多,怎么到最后选了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黄毛丫头,一点不扎眼,丢在人堆里找不着就算了,还比叶熙大了六岁,一点没有能照顾人的样子”。
俩孩子走着走着忽然不动了,矮个的把头埋在高个的怀里,抱了很久也没动上一动。
他在窗前一边感慨年轻人就是太黏糊,一边想起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弯弯的桃花眼,内陷的尖尖眼角,一笑就宛如两道弯钩,勾人的厉害,年轻的时候她常常笑,后来嫁了人脸上笑容便一日日减少,很少能见到那两道把他的心勾来钓去的弯钩了。
俩个女孩还在紧紧抱在一起,海风把她们的裙摆和头发吹得四散乱飞,两个人仍旧紧紧相依一动不动。
知道迟向暖得了胃癌的时候是距离那个夜晚的三天以后,那时候叶熙抱着膝盖坐在窗前,一边哭一边说道:“二叔,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真的是没办法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
叶熙一直哭一直哭,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见叶熙这么哭过,她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止住眼泪,她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双棕色的小熊袜子,她跌跌撞撞上了楼,叶德诚不放心,担心迟向暖是不是大限将至,等她上楼之后立刻跟上去看了一眼。
房间里的小夜灯亮着,房间门没有关严,露出一道一个指头宽的门缝,透过门缝,在昏黄的灯光下叶德诚看见叶熙掀开被子摸了一下迟向暖的脚,然后慢慢的把小熊袜子套在迟向暖的脚上。
床上的迟向暖翻了身,迷迷糊糊的说道:“叶熙,我有点冷,你快躺下抱我”。
叶熙躺下抱住她,迟向暖又说道:“叶熙,叶熙,叶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