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奚先生的眼睛也是灰蓝色啊。”小山青笑说。

亏得小山青和奚琮是师兄弟，不然都要怀疑奚琮的人类身份了。

姜无问：“为什么突然把人偶卖掉了？”

小山青的眉毛骤然垮了下来，没了初见奚琮的激动,这个年轻人脸上便显出长久生活坎坷的郁气来。

他对着姜无严肃地鞠躬，“很抱歉冒犯到您。我……家父去世后，实在是……”

小山青脸颊涨红，一想到自己刚才对着姜无大夸特夸,结果转手就卖了人偶的举动，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下去。

姜无看出这年轻人的窘迫,笑说：“没关系,兜兜转转也算到我这儿了。”

奚琮放下茶杯,瓷器发出一声脆响。

小山青与二人吃过晚饭,临走前他可算鼓起勇气对奚琮深深鞠躬，问：

“奚先生，明天……我可以请您点评一下我的作品吗？”

奚琮：“可以。”

小山青听了，欢喜得脸色骤然明亮起来,再三道谢后才告辞。

老板娘收走三人的小桌,室内便只留下奚琮和姜无两人。

姜无懒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抱着奚琮的手机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时不时还笑得打滚。

奚琮问：“在看什么？”

姜无顺着滚到他膝前,将手机给他看,憋笑道：

“男主自己给自己造了个修罗场,笑死。”

奚琮默了默，跟不上姜无的思路，心里隐隐后悔之前教他玩手机了。

“要不要泡温泉？”

“要！”

见姜无哼着歌去了浴室，奚琮才静得下心思考小山青的一番话。

他非常肯定自己是个人类，从三四岁到现在他的记忆没有任何缺漏。父母虽已故去,但留下的社会关系却明明白白地证明他们真实存在过。

一百年前封印姜无力量的究竟是谁？为什么又恰好有灰蓝色的眼睛？

奚琮过去几十年的生命非常简单线性。他一向目标明确，旁支阻挠根本不会吸引他的注意，但姜无把一切都打破了。

把他从只有绘画的象牙塔中粗暴拽出，而且再也不能独自返回。

奚琮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疲倦。

后院里积着雪，姜无裹着浴巾打了个寒战，沿着滑溜溜的石壁滑入池中。慰贴的温泉水立刻驱走了雪夜的寒冷。

姜无望着天空，微微出神。

不知道气运体怎么样了。

“在想什么？”

奚琮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无没有回头，随口道：“你说，宇宙之主知道我们在努力活着吗？”

“宇宙之主？你是说神？”

奚琮将浴巾搭在石头上，挨着姜无坐入水中。

对方的身体很热，即便泡着温泉水也无法忽略。

姜无往旁边挪了挪，道：“差不多吧。”

“你活得很费劲？”奚琮声音平板，直接打断了姜无的复杂情绪。

“你好烦。”姜无侧首望向他，在微浑的温泉水中踢了他一脚。

奚琮反应很快，攥住姜无的脚腕，拉得他整个人差点被淹水里。

“啊！”

奚琮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搂到怀里，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肋骨，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