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舜华竟然将两个孩子带回首都,事情就不对劲了,她本来想着,就算有些小意外,但一切事态发展总归会回到本来的剧情上,那个孩子落不下户口,可能最后会被顾舜华送回去内蒙,那最后殊途同归。
她只要等在这里,等着任竞年从内蒙过来首都,等着任竞年看看顾舜华那无情无义的嘴脸,任竞年伤心失望,自己就能趁虚而入,用自己的温柔善良感动任竞年,用自己的善解人意打动任竞年的心,在任竞年心中存有一席之地,当任竞年功成名就时,他的心里,只会有自己,也只能有自己。
但谁想到,顾舜华竟然还真把两孩子户口落下了。
落下户口,孩子就不可能再送走,至少顾舜华抛弃儿女这个事是成不了,只能抛弃丈夫了。
偏偏,顾舜华竟然没什么相亲的意思,反而热火朝天地运起了什么煤。
那些煤,还是任竞年帮解决的吧!
这些,从来不是她剧情中提到过的,毕竟她又不是什么钻研这块历史的学者,更不是研究首都民俗的专家,她顶多模糊地记得改革开放的大概年代,记得北京户口值钱,记得房价要涨,其它细节,也说不出来了。
阅历反映在她的小说中,这一段剧情很单薄,就是写顾舜华相亲,嫁给别人,嫌弃任竞年,然后就行了。
而现在她虽然生活在这个年代,可能知道的也不过是身边发生的那些,再多,什么煤球怎么运,什么盖房子房管所,她爸妈没教过,她穿书前没经历过,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知道。
所以顾舜华如今所做的一切,她看得有些懵。
她甚至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在这个书中的世界,到底是按照她的剧情运转着,还是已经逐渐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开始趋向于历史本来的发展?
还有这个顾舜华,她为什么可以摆脱剧情原有的轨道,走出一条和她预想截然不同的路?
分明,所有的人,都在书中剧情的框架内,甚至连任竞年,尽管当时眸中对自己有些不屑,但是也阴差阳错地递给自己一个削好的苹果不是吗?
陈璐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舜华。
她觉得她现在必须稳住,不能轻举妄动,要耐住性子等,等任竞年来了,她的男主上场,也许一切就可以步入正轨了。
比起陈璐,冯仙儿却绷不住,她笑了笑,对顾舜华说:“舜华,赶明儿我让你舅过来搬吧,咱是把煤块都给做成蜂窝煤了是吧?其实犯不着,那么麻烦干嘛?就直接烧煤块子挺好的,过去那会儿咱大栅栏瑞蚨祥的老东家,烧煤块子,那烧得屋子里暖和啊,惹得一群小孩都过去捡人家家里煤核,那才叫排场!”
顾舜华一听,笑了:“妈,你看,我舅妈果然就是大宅门里走出来的,和咱们小门小户不一样,瑞蚨祥老东家那是什么人家,也就舅妈和人家比划比划,咱们家啊,掰着手指头算计几块煤,还是得老老实实做了蜂窝煤来烧!”
瑞蚨祥是绸布店,那都是清朝光绪时候开的,京城老字号了,所谓的“头顶马聚源、身穿瑞蚨祥、脚踩内联升”说的三家老字号,瑞蚨祥就占了一个位儿。
瑞蚨祥就在他们胡同走出去一拐,没多远。
陈翠月听自己闺女这么说,她也觉得,弟妹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才几块煤,你怎么就和人家瑞蚨祥老孟家比起来了,咱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当下便也劝冯仙儿:“仙儿,咱家是捡煤核的人家,不是扔煤核的人家,话不能这么说,说出去让人笑话。”
什么叫捡煤核呢,就是大户人家烧煤,那煤烧不透,最后中间会剩下一点,于是等人家脏土倒出来,穷苦人家的就去捡,大人抹不开这个脸,就让孩子去,捡了回家自己烧,或者再穷的,还能捡了攒起来换窝窝头吃。
冯仙儿没想到陈翠月竟然这么说,便有些讪讪的:“说得也是,我就说说闲篇儿,这不是家里冷嘛,姐,昨晚上耀堂冻得鼻子趟水儿,我就说你傻啊,自家有煤,你倒是在那里受冻,姐,你说着是不是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