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特意寻来两个姿色出挑的丫鬟,左右服侍裴淮用膳。
自始至终,她默认了月宁的身份,必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姬妾,昨夜后半晌她听过门,那声音被揉搓的支离破碎,便是听着都觉得浑身骨头酥麻,哪里会是正经夫人叫的。
故而训那跳水的姑娘时,也不避着他们两人,就在膳厅隔壁的厢房。
姑娘被喂了药,虽咬牙切齿,可面上好歹有了血色,她坐在圆形墩上,散着头发垂在胸前,露出的脸巴不得将鸨母撕碎吞入腹中,她攥着拳,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尖锐的物件。
“你也是死过一回了,合该想清楚活着的用处,我也不逼你,过几日有贵客登船,点名要个雏儿,我是看得起你,让你去伺候,你要是不愿意,我大可让旁人顶替。
只是,机会只此一次,下回我可保不准看中你的是个胖的瘦的还是老的病的!”
“你那相好下月成婚,娶得是他表妹!”
姑娘身子一颤,抬头瞪着眼睛看她。
鸨母缓了口气,安慰道:“你也是痴的,信什么海誓山盟,你瞧瞧,你们家刚落难,他还不是急着撇清干系?
听妈妈劝,趁好时候赚下大笔银子,等老了也有依傍,靠男人奔不到出路!”
膳厅内的两人对视了下,月宁默默吃了几口粥,裴淮抬起手,拇指贴在她嘴角,擦去水渍后,淡笑着道:“不该听的别听。”
鸨母似察觉姑娘意志快要崩溃,便继续添油加柴:“说来你别不信,从前有个官家小姐同你一般,家中遭难后沦落风尘,她却没有你这般刚烈,后来遇到个会疼人的老爷,将她赎了出去。
在前街购了宅院不说,眼下人家有两个孩子傍身,那老爷念旧,这么多年都时常过去探望,不曾冷落了她。
你仔细酌量,日子长着,万一你就遇到良人了呢。”
月宁抿了抿唇,吃完后静默坐在原地,心里暗道:鸨母这番话说的可真是大有技巧,且不说正经公子不会与青楼女子沾染,便是将人赎了出去,那也是养在外宅,不能见光的,她嘴里说的官家小姐,纵然有了孩子,那孩子也不能名正言顺入族谱,只能像她一样龟缩在一方小院,旁的不说,日日得避着防着,不能让正主夫人找上门去。
良人,未必。
裴淮捉了她的手,哪里知道短短一瞬她心中思量许多,她手冰凉,穿着氅衣也抵不过的冷意,偏皮肤愈发凝白,裴淮起身,将她包在自己氅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