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梦实在可怕,让她一整天都沉浸在惶惶不安之中。
她不知的是,此时的裴淮,犹如行尸走肉般,正合眼躺在青松堂的正屋。
外头是晴天,碧空如洗,微风徐徐,可青松堂却门窗紧闭,丫鬟小厮齐齐守在院中,没人敢进去。
阿满挠了挠头,频频叹气。
李嬷嬷急匆匆赶来,与阿满换了个眼色,低声问:“二哥儿还睡着呢?”
阿满叹道:“睡着,昨夜喝了三坛酒,也不叫人进去收拾,我都怕公子折腾坏了身子。”
“没偷偷看一眼?”李嬷嬷担心,睨了阿满一眼,责他办事不利。
阿满懊恼:“不敢进去,二公子怕是要杀人。”
送酒的时候他瞥了眼,一眼就被吓得退出门来,二公子的眼睛跟从地狱爬上来的鬼魂,阴恻恻地盯着他,只觉得浑身寒毛都能立起来,哪里敢多待。
李嬷嬷啐了声,低吸了口气,上前推开门。
一股发酵过的酒气扑鼻而来,顶的李嬷嬷霎时皱起眉头,她掩着口鼻,进门道:“二哥儿,今儿陆公子和徐公子来了,说是要去教坊司坐坐,眼下正在前厅等着,你洗洗换件衣裳,去透口气吧。”
长公主带着孩子去了宫里,因陆奉御得利,却又不好时时上门诊治,他还得顾全宫里的娘娘,故而长公主便暂时挪回琼玉阁,如此也好方便陆奉御看诊。
她不在侯府,侯爷又驻扎军中,裴淮更像是行尸走肉,没有一丝鲜活气了。
走近些,又闻到血腥气。
李嬷嬷惊了下,不动声色靠前躬身:“二哥儿,起来喝点粥暖暖身子吧。”
她抬了抬眼,瞥见裴淮露出的左小臂,登时倒吸了口凉气,眼睛红了,泪珠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深浅不一的伤口,有新有旧,密密匝匝横亘在上面,有几道是新割的,血痕刚刚愈合,扯着皮肉沁出浓黄色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