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喻樰完全不介意,拉着他的胳膊往车边走:“这个点上哪儿打车?我刚刚看过了,附近连网约车都没有。我们回去刚好顺路,捎你一程。”
“不用……”
“上司的命令都不听了?”
“唔……”
没等易时第三次拒绝,喻樰已经拉着他上车。车里的顶灯打开,坐在驾驶位的果真是戚闻渔。身穿黑色长风衣,下巴上的胡茬全部清理干净,头发也精心修剪过,眉目俊朗干净清爽,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易时怔了怔,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解剖室里邋里邋遢的老男人。喻樰坐在副驾驶,倒是没太惊讶:“今天出去的?”
“别提了,陪老太太出去买东西,非揪着我去做护理,折腾人。”戚闻渔转头,对坐在后排的易时笑了笑,“小子,又见面了。”
“……你好,戚法医。”
“收拾得还不错,挺像样。”喻樰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后座,靠着副驾驶柔软的坐垫懒洋洋道,“先去萍聚广场。对了,你知不知道那边新开了家咖啡店?”
“这个点去什么咖啡馆,想喝咖啡回去我泡给你喝啊。”戚闻渔语气夸张,“现磨的,还加拉花,给你拉个孔雀开屏!”
“你可拉倒吧。”喻樰淡淡扫一眼,眼中的拒绝相当明显,“就你那下午茶的技术,饼干勉强过得去,拉花再练练吧。”
“啧,给个机会啊,阿樰!”
“叫‘阿sir’。”喻樰踢了他一下,“别贫,快点定位,易时约会迟到了你负责?”
易时:“……”
都说了不是“约会”了。
听闻易时和人有约,戚闻渔来了兴趣:“这冷冰冰的小子能跟谁约啊?人姑娘买保险没?”
“非得是姑娘?”喻樰瞄着他。
“哎哟,藏得够深,还真没看出来。”戚闻渔笑容暧昧,凑过去下巴几乎搭在喻樰肩头,低声问,“你教的?”
“我没这本事。”喻樰推开毛茸茸的脑袋,“走了,废话真多。”
“好好好,咱们回去慢慢八卦。等我这根烟抽完。”
易时看着前座的两人,原先一直不太信他们俩能搞到一块儿去,今天亲眼所见,不得不承认,这老夫老妻的相处状态,没有多年感情磨合不出来的。
他忽然想起戚闻渔是十年前工作调动来的南宜,那他在海靖的时候,会不会见过林壑予?
他俩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情骂俏”,忽然中间凑进来一个脑袋:“打扰一下。”
“……”戚闻渔斜一眼,“怎么?约会等不及了?我烟还有两口,快了。”
易时那对黑漆漆的瞳仁盯着他:“戚法医,我要去见的人你可能认识。”
“谁?”
“林壑予。”
戚闻渔沉思,数秒后露出茫然表情:“不认识啊,他是谁?”
易时和喻樰齐齐盯着他,两个干刑侦的从眼神和微表情就能判断出来有没有在说谎。喻樰推了推戚闻渔的胳膊:“你再想想,你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海靖刑侦处的队长是谁?”
“那都多少年了,我想想啊……”戚闻渔摸着下巴,“原队?我记得好像是他来着。那时候他在海靖市局挺有名的,感情史那叫一个丰富,但是胆量不行,来解剖室看都不敢看,老师都让他站后面吐去……”
“原康吗?”
“可能吧?真记不清了,不服老不行咯。”
喻樰对易时使个眼色,没必要问下去了,戚闻渔的确不知道林壑予的存在。这也不怪他,毕竟在不久之前,连喻樰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或许需要某个契机,让他和镜像世界产生一定接触,就能像喻樰一样多出一些原本不存在的记忆了。
———
二十分钟后,奥迪停在萍聚广场。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对面的步行街只有一家7-11还在营业,路上行人两三个,易时站在路灯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形单影只。
“记得早点回去。”喻樰叮嘱一声,车窗关上,让戚闻渔开车回家。
萍聚广场的中央有一座大喷泉,喷泉后面是一个仿照钻石形状的雕琢的大型玻璃建筑。在玻璃钻石的正上方,圆盘和长短针构成一个巨大表盘,没有具体的数字,只能通过长短针的角度来判断目前的时间。
商场早已关门,玻璃钻石和表盘都装有内置灯,数量并不多,可被多重玻璃切割面不断反光,远远看去这颗精美的大钻石散发着耀眼白光,将偌大广场照亮,路灯的钱都省了。
易时见时间还早,便走去7-11买瓶水。店门口正对着萍聚广场的大钻石,易时把饮料拿去前台结账,总是被那个耀眼的艺术品吸引。
“一共6块钱,请问怎么支付?”
易时用手机点开付款递过去,服务员见他总是偏头,笑道:“很亮对吧?跟大灯泡似的,不过很快就会熄灯了。”
“几点?”
服务员指指钟:“十二点就熄了。”
易时拿着饮料推门出来,收到林壑予的消息:【我在萍聚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