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修尽量镇定如常的再次踏进这军帐内。
大帐里,禹王正坐在桌前拿着兵书翻阅着,桌案上的饭菜整整齐齐的搁那,瞧着似并未动用。
“过来替本王布菜。”
见她进来,他就搁下兵书,随口吩咐道。
原来是让她来布菜啊。她隐隐着紧的心稍微一松,这活她见过,应该会干。
这般想着她就脚步轻快的过来,学着府上婢女的动作,小心端过桌案上另一端的竹筷空碟。而后她就恭恭敬敬立在那主子爷身侧,偏过脸来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唯恐没抓住他眼神指向,夹错了菜。
禹王擦手的动作一顿,微侧过脸,深眸看向她。
“会布菜吗?”
时文修就如实道:“知道流程,我见过府上婢女布过。”
“哦?是吗。”禹王看她一眼,继续擦拭着手,“那你什么时候见过府上婢女,目光如炬的盯在本王脸上。”
这话入耳让时文修原地呆了下,随即腾的下红了耳根。
可待她刚目光仓皇的从他面上移开,却又听对方低沉声音道:“你不看本王,又如何知道要布哪道菜。”
时文修只觉自己好似浑身都在冒着蒸气。
明明这主子爷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可不知怎么的,这话听在她耳中却无端的让她热的冒烟。她觉得自己这不正常的表现简直如吃错药了,也不知那主子爷若见了她此刻的异样,该要如何做想。
越想心里越拔凉,偏她脸上的热度还蒸腾不止。
尤其是在她顶着张快冒烟的红脸,不得不抬起来迎上那主子爷略带深意的目光时,她真恨不得能点根火药桶,让自己原地爆炸了。
“布菜罢。”
在她一分一秒的煎熬中,对方总算收回了那令她如坐针毡的目光,执起了筷淡声吩咐了句。
时文修如临大赦,趁着布菜的时候赶紧端着碗碟筷子退远了几步。
桌上除了白米饭,还有六道菜,在长条案上呈两列摆放。
菜品虽不多,可真正布菜时,她方发现这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菜品毕竟紧挨着,那主子爷的目光指向过去时,她就难免有些拿捏不准,他所指的是前面那道,还是后面那道。
偏她也不能问,毕竟按她往日的观察来看,这主子爷大概是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信条的。别说让人出声说话了,整个用饭过程有丁点的声响都似不成,瞧着似多少有那么点强迫症。
她为难的看向可能是目标的两道菜,二选一的概率,大概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选了。
小心翼翼将她选的那道菜夹到他碗碟的时候,她提着心屏气凝神的观察着,待见他面色如常的吃下去,方暗暗松口气。
好在选对了。
有了成功的经验,接下来的布菜,她也不那么紧张了,遇到二选一或三选一的情况,都会如法炮制交给天意。
大概她今日是欧皇附体,竟能次次都能选中。
正当她逐渐松懈下来,大概率按着天意给他布菜时,他却突然抬手示意她停下。
她还以为他用完饭了,遂就将手里碗碟筷不出声响的轻搁在桌上,安静候着等他吩咐。
禹王暂搁了筷,端过旁边的温水慢慢喝过一口。
“那道野菜炒蛋的菜,是谁做的?”
时文修的目光刷的投向那道蕨菜炒蛋,神色僵滞。
是她做的。主子爷的早饭当然不能跟他们一般,糙米饭配咸菜疙瘩,自然是如何要给做出几道菜的。
今个早饭葛大瓦做了四道,另外两道则是她做的。一道蕨菜炒山鸡蛋,另外一道则是凉拌小蕨菜。
她本来是想做蛋汤的,可想着葛大瓦他们都说她做汤难喝,遂就临时改了主意,做了炒蛋。
她目光忍不住紧紧盯着那黄灿灿的炒蛋看。没炒糊,金黄色配绿色,颜色挺清亮看着也挺有食欲,刚炒出来那会闻着味道也还成,能有什么问题呢?
可那主子爷既问了,那肯定是有什么不妥的。
手指绞紧衣角,她有些小心道:“主子爷,是我做的。”
他缄默了瞬,方道:“这道菜,你足足夹了八回。”
他说出的话平淡,似只在陈述事实,可她大概心里不坦荡,总觉得能听出些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