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头,空无一人。
他进宫之时还跪在宫门外不起的曹兴朝,已经不知去处。前头的马车也不见了,曹兴朝带来的那些下人们也全都不在了。
宁王满目阴霾,双眸里涌起了滔天火气。
此时此刻心里真有将那曹兴朝碎尸万段的冲动。
时文修就推了下他,示意将她放下,他却不肯,越发将她死紧的揽抱在怀里。
“去给我牵匹马来。”
他转头对守卫宫门的侍卫令道。
宁王府上,待远远见了宁王拥着人同骑,驾马由远及近朝府中而来,守门的小厮敞开府门之际,连声朝府里惊喜大呼——“九爷回来了,九爷回来了!”
很快,得了信的下人们奔走相告,近半座府邸都在吵嚷着‘九爷回来了’的呼声。
驾马踏进府邸的宁王听见,面颊抽动,骂了声:“作死的,呼天喊地的嚷嚷什么,没规没矩的!”
暗道他不过半日没回府,府上下人如何竟反了天了。
却也没空搭理他们,驾马直冲正殿方向而去。圣旨已经下达,他要收拾东西立即启程,前去就藩。
主要他也怕夜长梦多,想带着她尽早的远离是非之地。
不过越往正殿方向去,他觉得守卫怎么就愈发多了起来,不单有王府的守卫,还有昌国公府的。甚至连那曹家军都被偷偷安插进来不少。
他心下觉得怪异的同时,神色渐渐起了凝重。不免就怀疑府上是不是出了何事。
正在此时,一大群人突然呼啦一下从正殿里冲了出来。
都是全副武装的守卫,铁甲铿锵的,将中间的人裹着围着,前呼后拥的出来。一个个还面带喜气,咋咋呼呼,嘴里不时的激动喊着九爷。
宁王见府上乌烟瘴气的场景,心口火气直冒。
“曹兴朝,你该死的在搞什么!”
见着被拥簇而来的曹兴朝,他愈发怒火高炽,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
“九爷,九爷您看看谁回来了!”曹兴朝激动的在人群中大喊着,又急赤白眼的吩咐人让开,“赶紧点散开,让九爷瞧个清楚!”
宁王瞅着乌泱泱堵在正殿前的人群,有些忍无可忍,就藩在即满脑门的事等着他,哪里有那闲工夫在这耽搁。
正还待呵斥之际,人群朝两边散开了。
怀里抱着孩子的曹兴朝,便再无遮拦的出现在宁王眼前。宁王瞬息僵住,而后整个身躯都在颤。
“是……是……”
他想问是多多吗,可是却艰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不敢置信的暴睁了双眸,嘴反复张了又张,直到身前人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要滑落下马,他方猝然醒了神。
他当即抱了人下马,两人一同奔向了孩子所在处。
时文修抱起孩子,时隔数月,再见时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她的多多,她的孩子。她抚着孩子白嫩嫩的脸庞,感受着孩子真真切切的搂在怀里,激动的又哭又笑。
她的多多回来了,她的孩子回来了!
孩子并不认生,胖胖的小手抓了她的手指,咿咿呀呀的说着话,露出可爱的小米牙。笑的时候白胖胖的脸颊酒窝隐现,狭长的两只晶亮的眸眯着,像她又像他。
‘他笑了,你看多多笑了!’
她抱着孩子给他看,双眸却始终蓄着泪。
他抚了抚儿子的笑脸,又伸手抚去她颊边的泪,长臂揽过,将他们母子紧搂抱在怀里,久久不放。
“别哭,都过去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噩梦,都过去了。
时文修将脸埋进他躯膛里,热泪氤湿了他的衣料。
是啊,都过去了,便让从前那些往事烟消云散罢。
从今日起,她只想好好去爱,过好余生的每一天。
王公公躺在病榻上,看着孩子那与他九爷相似的眉眼,老泪纵横。
“瞑目了,老奴死也瞑目了……”
时文修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多想,安心养病。
自打孩子丢了,王公公深受打击就一病不起。年岁大了病本就不易好,加之日益自责,就愈发缠绵病榻,眼见着病情日渐加重。
“都怪老奴,老的不中用了,没看住孩子……你怪的话,就怪老奴,莫去怪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