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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灏跟王素娘新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两人对着偌大的皇陵,半晌回不过来神。

似乎是好奇自己没死,又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到了这种地方。

还是宁三娘走过来的动静惊醒了他们。

沈元灏回过头,发现妻子不知何时已经卸下了妆面跟珠玉,一身素净,粗衣麻布。

未曾看到她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等看到了对方的穿着,沈元灏他陡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穿着不适,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也是一身麻衣。

瞧着丈夫在麻布上面摩挲,宁三娘缓缓道:“夫君,往后所有的日子都必须要穿麻布了。终身茹素,不得外出。”

“凭什么?”王素娘不服。

宁三娘垂眸:“凭圣上没杀咱们一家人,这理由可够?”

沈元灏呆愣住了,良久良久,他伸手捂住了头。沈元灏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被打晕了,他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别说他如今出不去了,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出去也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不会有人承认他的身份,更不会有人会帮他。

父皇,您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第192章 句号 苏墨言离开京城

沈元灏自己的事暂且结束了, 不过追责却刚刚开始。顾准从宫里出来那一日,就已经听闻不少大臣上书,要求圣上严惩这些谋反的逆贼。

要他们说, 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但是这件事情对皇上来说难度稍大。最后他也只把那些确定参与其中的砍了脑袋, 这些还都只是确定参与谋划的, 至于那些疑似谋反的, 只是被流放了,这里头都怎么牵连到各家的人。

最惨的还要数李家跟兵部的许多官宦人家。因为直接参与谋反,家中被砍了不少人, 一应家产全部没官,不过老弱妇孺一概没管, 妇道人家的嫁妆也没有没收,也算是留给他们一条生路了。

这般处置自然不和某些人的心意,但是对圣上来说,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没办法狠心将他们一棍子打死。说他心软也好,说他无能也罢, 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不被人理解, 皇上私底下也十分郁足,这两日他过得很是不顺心,便时常召见顾准。跟他聊聊天说说话,排解心中的苦闷,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回心软放了那么多人。

他自己觉得没错,可无奈旁人都觉得他错了。

顾准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这边:“圣上仁善,这才是大梁百姓的福气。并不是每一个喜好杀伐的君王都能成为明君, 但每一位以仁善治天下的君主,却都会留下美名。”

这话说的可就太符合皇上的心意了,他瞬间觉得这世上只有顾准一个人懂他,再三感慨:“满朝文武,竟都找不来一个似允之一般的人物,实在是可惜可叹!”

“圣上若是觉得他们说的话不中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既没有什么对错,又何必强行趋同呢?”

“说的极是!”皇上抚掌感叹。

他立马坚信觉得自己做的就是没错。是啊,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才是明君呢,似他这般做事留一线的,难道就一定是昏聩无能吗?

皇上这儿因为朝中官员的说辞黯然伤神的许久,又在顾准的安抚之下稍稍好转了起来。可是在那些大臣口中的心软之举,在苏家的人看来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任谁从高高在上的豪门大族跌落到寻常市井人家,都会难以忍受。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苏家比其他家的人受的惩罚更重,皇上铁了心认为苏秉故意带坏自家儿子,更笃定苏家大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下手也格外狠。其他人都被判了秋后处斩,如今还留着一条命,在大牢里头苟延残喘,但是苏秉是直接被刺了一杯毒酒。

沈元灏有他这个当皇帝的父皇兜底,虽然“死”了,但却还留着一条命。苏秉就没有这么好的运道了,他是真死,尸体还被抛到了乱葬岗,苏家人想找都找不回来。苏家的长子也被赐死了,苏家一时间失了主心骨,闹了一通之后,只能无法,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苏墨言身上。

这是他们苏家唯一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圣上似乎格外喜欢他,又或者是太子殿下在旁边求了情,总之,苏墨言不仅没有太受到影响,连功名都被留下来了,他还是榜眼,只是不能在翰林院里头做官,皇上找了一个不毛之地,让他去那儿当县令去。

毕竟这也算是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又是个实心眼儿,心地并不坏,此次的事情也与他无关,皇上便放了他一马。他是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因为苏墨言同太子跟顾准都交好,皇上对他便格外容忍几分。

沈元灏跟王素娘新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两人对着偌大的皇陵,半晌回不过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