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声摇头,倏然红着眼起身,“他等秦墨等了太久。”
没人比他更知道,那种长达半年的煎熬,有多么折腾人。这半年里,只要他听到和江安遇有关的消息,从来都是坐不住的。
江安遇也是。更何况,那人是秦墨。
裴应声苦涩地想,他当初不顾先来后到地带走江安遇,后来又不知礼义廉耻地闯入秦墨家中如果他是秦墨,他大概会恨透这样的自己。
料想秦墨大抵也不是很喜欢他。
可曾经的江安遇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差劲的人呢。
裴应声踩着雪走出去。
“如果你不劝他,也别拦着他。”
崔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裴应声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
月光下,男人身上被落雪覆盖着,泛着淡淡的一层光,然而那双泛着红意的眼睛,却仿佛要被大海淹没一般悲伤。
“我总得送送他最后一程。”
山长水远,遥遥一程,他和江安遇匆匆十年如白驹过隙,还是走散在这茫茫人海里。
男人走出去那一瞬间,忽然对崔书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如果任凛然回来,你能原谅他吗?”
崔书脸上的神色一滞,眉头轻轻皱着,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他吗?”
裴应声语塞,片刻低头失笑。
他和任凛然那样的人,是没有本质差别的,当然也不值得被原谅。
崔书看着裴应声离开的背影,他忽然觉得感伤,裴应声和江安遇,曾经都是多骄傲的人啊,如今一个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终日,另一个强撑幼骨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