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岑瑶走进去。
岑谨信听见母亲的声音,立马挣扎着昂起脑袋,溜圆的大眼睛不知何时挤出了几滴眼泪:“娘!救我啊娘!爷爷打人好疼啊......”
“啪!”小屁股蛋上顿时又挨了一下。
岑谨信“哎哟哎哟”地叫唤。
秦晞眉毛都被他气得倒竖起来:“我让你好好写两篇大字,你笔一丢就爬人家墙头去了,这还下着雨呢,万一你一个脚滑摔下来!还好意思跟你娘亲求救?!”
岑瑶在门口脱了斗篷才走进来,她也伸手指指噘着嘴满脸不服的岑谨信:“你爷爷说得对,这些天一直下雨,墙上长了好些青苔,万一你一个脚滑跌下来,伤了手脚还算轻的,若是不走运摔了脑袋......”岑瑶深吸一口气,“看来是得好好打你一顿,叫你晓得痛了,才不会罔顾自己的姓名行如此危险之事。”
岑瑶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岑谨信不知为何自家娘亲会突然哭起来,他连忙止住口中的叫疼声:“娘你怎么了?”
秦晞也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岑瑶。
岑瑶长叹一声,摇摇头:“我在城外遇见了些事情。”
她坐到爷孙两个身旁一把椅子上:“近日梅雨绵绵,城内外有不少人家都生了病。”
“城里的倒还好,知府大人早安排了大夫上门,将生病的人与旁人隔开治疗;但在城外那些村庄里的,反应没那么及时,已然是发展成时疫了。”
“我今日外出,原本是约了人谈今春田庄耕种一事的,回来却看见路旁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买卖儿女,都说家中的人已经病倒好几个,实在是没有银钱看病买药,只能这么拖着。”岑瑶目露不忍之色。
这几年来,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她一力打理,与曾在临安城中那个没有主见只能任人欺负的女子大有不同。
“女儿想着,不如拿出一部分银钱去购买药材米粮,到城外布施,若能救得几条性命下来,也算是积德了。”
功德基本为负数的秦晞没有要出言反驳的意思,他把横放在腿上的小屁孩儿翻了个身提起来:“你既然这么想了,那就只管去做,只是还要与知府打个招呼,最好能与城中官员夫人们一起做这善事,免得你太过打眼,招来心怀叵测之人。”
岑瑶点点头:“女儿都晓得的,已经给各家府上去了帖子了。”
她都这么说了,秦晞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当地的知府姓孟,名景渡,三十来岁丧妻无子。
孟景渡平日里对隐居在此的秦晞十分尊敬,而秦晞却看出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扭头就嘱咐自家闺女离某些心里藏鬼的人远些。
毕竟。
谁晓得他前头那个妻子是怎么去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