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张遐的手下留情根本就是个笑话!!
钱婆子跪在地上,从张母接到京中来信,到她服从张遐的指挥悄悄去买了毒药给秦文卿灌下,再到她们是如何趁着夜色上山掩埋秦文卿的尸体,最后在州府城中四处散播秦文卿暴病而亡的消息……
钱婆子一五一十地把这对母子的真面目给揭露了出来:“张氏她识字少,常常叫我去给她看信,老婆子虽也只是认得七八百个字儿,但那信上到底是不是张探花的字迹,奴婢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叠信纸,正是张母与张遐的往来信件,钱婆子将信高举过头顶,严嬷嬷走过来取下信件,递到秦文卿手中。
秦文卿深吸一口气,她早些时候请兄长帮忙,通过户部把碧水镇上自己家的家产买卖记录给调了过来,就塞在袖袋里,她攥着信纸,按照原定的打算把地契房契等各种需要在官府备案的记录拿了出来。
“父亲带着我搬到碧水镇上时,摆脱当地的县令帮忙置办了家产,碧水镇地处偏远,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也不过就十多两银子而已;后来父亲遇难,你以我年幼为由,带着张遐搬进了我家中。”
父亲死后的那十年记忆无疑都是灰暗的。
秦文卿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摆脱那段记忆,她以为那些可怕的过往从此再也追不上自己了,但世事难料,如今的她竟然要自己去一点一点扒开那血淋淋的伤口,把它们统统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尝到了自己舌尖的一点血腥,用力将之咬破:“两个月内,你用各种理由驱赶走了原本服侍我的下人,然后没过半个月,你就让我和张遐拜了堂,成了亲。”
没有喜服,没有喜宴。
连一张红盖头都没有。
张母只是简简单单地让两个小孩儿战成一排,冲着自己磕了几个头就算是成亲了。
那个时候的秦文卿不懂,可当她年纪越来越大,明白了成亲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之后,不能说是不遗憾的。
可现在的她只有庆幸。
那么简单而粗糙的,不符合规定的仪式,根本没有将自己和张遐捆绑在一起的能力。
自从秦文卿筑基之后,她脑中的混沌就散去了,连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在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变得格外清晰。
她想起自己跪倒在张母跟前那天,张母脸上得意而又虚伪的笑容,甚至连自己那惶恐不安的情绪也一清二楚。
秦文卿垂头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张母,她又老,又狼狈,脸肿着,嘴角还在淌血。
可真是叫人爽快呀。
“再后来,应该是我七岁的时候吧,张遐考上了州府的书院,你们就卖了在碧水镇的宅子,田地,铺子,带着我搬进了州府,断绝一切跟碧水镇的联系,呵。”秦文卿挥挥手里关于财产买卖的记录,张遐捂着断臂,焦急地寻找庆王世子的踪影——他已经不敢再胡乱开口狡辩,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但他依旧不愿意承认,算计自己的会是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
虽然确实不是。
但这父女俩的目的也没太大差别。
秦文卿把从户部拿来的记录砸在张遐脸上,并在后者怒视自己的时候,无比平静地对他说:“我从前多喜欢你呀,为了你我可以忍受你娘的一切折磨,可你呢?”
“你对外说,我只是寄宿在你家的表姑娘。”
“明明是我父亲留下的财产养活了你们母子。”
“可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