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萧拾平静而笃定地说道。

“六个？”宋云也惊讶地掰了掰指头，“为什么是六个？”

“你的兄长是第一个，你前头还有一个姐姐，但她无法修行，所以没能回到这里，你排行第三，后头还有六个。”

萧拾笑道：“你的父亲原本是不该生诞子嗣的，他的道，乃是杀亲杀友，断情绝爱的至孤之道，他本身即是那一个完整的‘全’，却因为子嗣的诞生而失去了道的圆满，‘九’为残数之极，乃十全之数去其一也，也正合了你们兄妹九个。”

“啊？”宋云也听得云里雾里，她挠挠头，方才嬉笑的表情不复存在。

萧拾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安静地等待着她想清楚。

宋云也焦躁地捏着自己的指头，小心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存在，反而会阻碍了父亲，我们本就不该存在吗？”

少女变得忐忑而忧虑。

萧拾依旧不紧不慢地嗅着茶香，缓缓说道：“你们的存在确实是他求道路上的考验，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是不该存在的，毕竟——”他转过脑袋，对着突然出现在花园里的秦晞微笑着点点头，“有情无情的，谁又能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呢？”

匆匆赶回来的秦晞面色有些发白，有细微的光线从他身体里挥散出来，只有凑近了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皮肤上出现许多蛛网一样的裂痕。

“好久不见。”萧拾笑眯眯地跟秦晞打了个招呼。

秦晞抖抖袖子把里面的兄妹两个放出来。

秦玑衡抚着一脸好奇的秦文卿站稳：“萧师伯，云云。”

“你竟然真的以真身前来，怎么，不怕我杀你了？”秦晞压下了略有急促的呼吸，烟色的眼眸如同古井一般寂静无波。

萧拾依旧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现在的你，还能冷下心来对我这个老友出手么？”

秦晞冷哼一声：“我需要闭关一段时日，他们就麻烦你了。”

“我合道时，无论成功失败，宇宙中必有异象，我那些仇家也一定会趁机上门。”他吸了一口气，脸色愈加沉稳，表情也逐渐消失。

他整个人都一点点地褪去了颜色，发丝变得如同琉璃一般，折射出淡淡的光辉。

就在秦晞站立的地方，一片雪白的雾气从他脚底蔓延出来。

“我知道了。”萧拾点点头说。

撑着道基崩毁的痛楚赶回家中，就是要亲耳听见萧拾这一声承诺的秦晞终于放下心来，他化作一道白光冲入太虚仙境深处。

秦玑衡忧心地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他把不明状况的秦文卿扶到桌边坐下，宋云也好奇地打量自己新鲜出炉的妹妹，有心与她认识一下，然而又因为这一系列的突发状况惶惶不安。

和宋云也一样对父亲的异常举动感到担心的秦文卿没有开口说话，怯生生地拽着兄长的衣角，目光盯住摆在自己身前那一盏温度正好的茶水。

“萧师伯，父亲他......”

秦玑衡忧心忡忡，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萧拾的真身，从前都只是隔着水镜见过。

萧拾将手摊开，示意秦玑衡坐下：“我想，你已经知道他的‘道’是什么了。”

“嗯。”秦玑衡的声音发闷，他拽紧了袖子里的剑穗，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他作为兄长，不能在妹妹们面前变得慌乱。

“两百年前，他忽然说他有了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