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拾看着这对师侄截然不同的表现,叹声道:“你父亲自有思量,不必为他担忧,而且那些找上门来的仇人,想将其一击毙命的终究只是少数。”
被秦晞玩//弄到精神崩溃的多半都变得疯疯癫癫,而那种一心要取了秦晞性命报仇的,往往会被这家伙设局杀害,又或者在玩了一段时间的追逃游戏之后,让秦晞觉得厌烦,干脆出手将其灭杀。
“就算老爹他性命暂时无忧,但落在仇人手里终归......不会太好吧?”宋云也回到家里之后,从老父亲的宝库里挑选了一柄七丈长的蛇矛,平时就化作一条碧绿的蛇形玉簪簪在发髻上,她此刻把发簪拔到手里,一下一下地上下颠抛。
秦文卿的目光落在不断抛起又落下的玉簪上,说:“姐姐,既然师伯都如此说了,那想必父亲早已有后手留下,你我二人修为低微,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在父亲回来之前,咱们只要好好守在家里,不给他添麻烦就好了。”
宋云也想了想,最后点头:“好,我听你的。”
秦文卿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
姊妹二人又听萧拾说他会在秦晞回来之前离开,宋云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萧师伯要在这个时候离去,但她自觉这段时日已经麻烦了他许多,便也没有再出口挽留。
秦文卿一边请姐姐去检查家中阵法是否正常运行,一边主动请缨要送萧拾出门。
“这些日子多谢师伯庇护了。”秦文卿对着萧拾拜下,感激道。
萧拾将她虚扶而起:“不过是做了些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无需言谢。”
“爹爹先前没有与咱们联系,怕是存了些要锻炼我们兄妹的意思。”
“你能明白他的苦心便好。”
秦文卿感叹了一句自家这师伯的脾气实在是好过头了些,她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说了出来,得到萧拾的一个无奈苦笑:“你父亲他小时候并不是这般模样的,他乃是天灵之体,偏偏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里,引来各方窥探掳掠——我是在一只蛟妖的洞穴里把他救出来的,回程的时候,我们再次遇袭,是我保护不周,才……叫他摔到了脑袋......等他再醒来之后,就变得无法与他人共情了。”
“修道有成,也不能治愈身体上的疾病吗?”秦文卿问。
萧拾回答道:“你父亲的情况不太一样,他是在病中悟道,哪怕后来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好了,但他所求之道的根基也已经稳固,难以动摇。”除非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出现秦晞这样把扰乱自己道心的“心魔”干脆给“生”了出来的,百万年也难得一遇的特殊情况。
“原来如此。”秦文卿若有所思,她攥住袖子的手指一个个松开了。
萧拾满眼装着温和的笑意:“说起来,若不是感知到你父亲他气息不稳,我还真不敢在合道之前过来见他,他杀心实在太重,唯有对你们这些儿女,才存着人应有的爱心。”
“我那天听见了那些人称师伯您为‘道君’......”
“是啊,我在一年之前合道长生。”萧拾没有否认,而是竖起食指抵在唇下,“对了,先前跟你说的那些往事,莫要叫你父亲晓得是我说的。”
秦文卿不解地看向他:“?”
“说起来实在是惭愧,我身无所长,又十分怕死。”萧拾笑得坦然。
他与秦文卿在太虚仙境门口告别,留下一截藤萝,叫秦文卿栽种在花园里,若是有事情,直接对着花朵说话就行。
萧拾刚刚一离开。
秦文卿就感觉到自己身子周边的空气凝重了许多,她站在太虚仙境的门口,隔着重重阵法,看见对面虚空里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睛。
若是从前的那个自己,怕是要被吓得哭出来。
秦文卿笑了,她低头,抬袖,浅青的长袖从她脸上拂开后,笑容便化作挂泪的忧愁,她红着眼眶,颤声问对面那群人是不是真的要逼死自己姐妹不可?
合谷子持扇上前:“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而提着一柄刺锤的浮云散人则是轻佻地打量泪眼朦胧的娇弱少女,笑道:“你若真的不想死,便跪着爬过来,叫我好生鉴赏一番你替父悔过的诚意,说不准我心情好了,收你当个侍妾,保你一命。”
“当真?”秦文卿水光潋滟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看向众人,她撩起前摆,竟然真的跪了下去。
人群里嘘声不断。
有人叫喊着要秦文卿打开法阵放自己等人进去时,那法阵竟也真的打开。
没了镜花真君的威慑,坐镇在此的长生道君也终于离开,恨得双眼发红的几人再顾不得小心谨慎,直直冲向秦文卿,领头的就是浮云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