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委屈巴巴，像只误入了狼群的小兔。

但围在他身边的三个大人均是一脸凝重，并没有因为他模样可怜，就放松警惕。

浮云散人也是打算搜索这小孩儿的魂魄，跟后来出现的郁原川争执了起来。

合谷子捏着折扇，在手心一下一下地敲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问这话时目光看的是郁原川，余光却依旧盯紧了那个小孩儿。

郁原川身上的寒气骤然变得更加沉重起来：“他是想杀我，但我有一门可保魂魄不灭的秘术，从他掌下逃了出来，转为鬼修——昔年他收我为徒，嘴上说着什么要拿我作他的衣钵传人，转身却又收了许一诺那小子当关门弟子，捧他而踩我！”

郁原川脸上的笑容阴森扭曲，眼底满是癫狂：“我逃了出来，躲在阴冥之地闭关百年，好不容易才恢复元气出关，一出来竟然就接连得了两个好消息，许一诺那小子死的早，我这狠心的师父竟然也陨落了，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秦晞慢悠悠地从合谷子身后晃了出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勾结外人犯上作乱的大徒弟竟然转了鬼修，看来自己这一回假死还真是炸出不少躲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是在察觉自己心魔日益壮大的时候，才起了收徒的心思，想先试试看带孩子是什么感觉，于是在某个大世界里挑挑拣拣选出郁原川这个大弟子；但后来他把秦玑衡从身体里分离出来，那种陌生的情感几乎让秦晞道心失守，他慌乱之下丢了孩子，跑到太虚仙境之外，随手在路边又捡回来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儿，这便是小徒弟许一诺。

也正是他们两个，让秦晞明白了自己心中对秦玑衡的父爱是完全不同的。

“老天站不站在你那边贫道不清楚，但今日，你别想从贫道手里抢人！”浮云散人抄起刺锤，他想好了，不管这小孩到底跟秦晞有没有关系，他都要把小孩儿带回去，阉干净以后当女孩养，养大再卖了，以此来化解自己心中的怨气！

“抢？笑话！”郁原川狞笑着，“他死了，那太虚仙境的一切就都应该是我的！”

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作一团。

合谷子无心掺和，未免这二人打斗时波及自己，他大袖一挥接连后退出数百米远的距离，却又猛然发现那个莫名出现在虚空里的小孩儿此时依旧是紧紧跟在自己腿边！

他心下一惊。

又见秦晞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这孩子吃了那么大一个教训，也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真是......”他缓缓仰起脑袋，可以清楚地看见合谷子额角冒出的冷汗，“真是不知叫鄙人该说什么才好。”

无垠的虚空之中。

男子身姿颀长，面若银月，一身素净无纹的白衣好似这沉黯的宇宙之中唯一的璀璨辉光般圣洁凌然；他的出现，就像是往平静的秋潭中抛下一粒石子，把那些把自己隐藏着在虚空里的人气息完全搅乱了。

秦晞抬手抽走合谷子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面看了几眼：“你的审美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差劲。”

合谷子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片寒凉，他完全没有抵抗秦晞的强盗行径，而是后退几步，习惯性地开口接话：“那要不你再帮我画一副扇面......”话没说完，合谷子抬手猛地抽了自己几个大巴掌。

他顶着自己抽出来的掌印，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合手朝秦晞拜下一躬：“我只是爱往人多的地方去而已，没有要冒犯太虚仙境的意思，既然真君已经回来了，那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辞！”

合谷子语速飞快地念完这段话，转身拔腿就跑。

虚空里跟他做出相同选择的人不在少数，很快虚空中杂乱的气息便消失大半。

秦晞摇着亮紫色扇面，金红扇骨的折扇：“识时务的人，通常命会更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