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的秋冬比越国吴国来得更快,寒风也更为凌厉。
从越国带来的世家们大多已经在夏国都城内买好了宅子,贵重的大件行礼多半还在路上,他们被夏军一刻不落地监管这,陆陆续续进了新买的宅院里,也不敢出声埋怨,全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谢秋凝怀里揣着暖和的手炉,跳下马车,抬眼看见披着雪白狐裘的秦晞被自家兄长连人带椅一并给抗了下来。
“裹这么多怪难受的,行动也不方便。”秦晞报怨道。
秦玑衡头也不抬:“谁也不会愿意让你一个体弱的病人冷着累着,便是夏皇,也要体贴你这个皇叔,只叫我和妹妹进宫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夏都的国师府。
训练有素的仆婢静默无声地将从越国带来的东西清点入库,谢秋凝跟在父兄后面,好奇地打量起了自己将要居住一段时间的宅院,这宅子比她在越国时住的宫殿宽阔大气许多,主体以黑红二色为主,摆设并不奢华,却透着一股子庄重沉稳的古雅气质,廊下栽种着不易落叶的松柏,院落里摆了许多形状特意的微型石山。
“给郡主请安。”
坐到主院里,几个身着淡色衣裙的婢女走到谢秋凝跟前。
打头的那个发髻上簪着朵鹅黄的绒花,她带着人在谢秋凝身前站定行礼:“奴婢名叫霜月,见过郡主。”
她身后的婢女接二连三地报出姓名。
“日后就由她们贴身服侍你,凝凝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尽管吩咐她们便好。”秦晞自从进了夏都,整个人的精神就变得更加不振,他委顿在轮椅里,绒白的毛裘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是怕极了这严寒的气候。
谢秋凝对父亲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是不是要跟着哥哥先去宫中拜见夏皇?”她有些忐忑。
说到底,还是在越国的那段时间给她留下了太多坏印象。
秦玑衡牵着妹妹,安慰她道:“夏国的皇帝性子很是朗阔,不拘小节,皇后也是个大气好相处的人,太后早逝,宫中并无妃妾,凝凝你只需跟着我一起拜见完帝后二人便可。”
秦玑衡有生以来见过最严重的勾心斗角,完全来源于被秦晞刻意打压的郁原川,但即便郁原川有争宠争先的小心思,也没怎么伤害过被秦晞高高捧起来的许一诺,而是在长久的压抑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掀起针对师父的反叛。
老实说,秦玑衡没法理解某些男男女女为了争夺一个人的“宠爱”,或者世俗帝王后宫中的“位份”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老师被秦晞关着,没法出门,偶尔溜出去,也懒得去围观这些稀奇古怪的情感纠葛。
在知晓了谢秋凝从前的遭遇之后,他就买了许多描写宫廷斗争的话本来给自己一通恶补,看完了也搞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意义何在,只晓得后宫里总是会出没许许多多奇怪的药物,还有妃子们或明或暗地对付某个人时的凶戾残忍。
秦玑衡认为,除了何家的那种狗屁不通的管教之外,越国后宫中各种妃嫔皇寺对谢秋凝的针对和打压戏弄,说不好也给妹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他这么一想,只有一个发妻皇后,膝下两个孩子的夏皇很自然地就获得了秦玑衡的好感。
“皇帝和皇后只有两个孩子,大皇子今年八岁,小皇子才三岁,说起来,也算是咱们的侄儿辈的了。”入宫的路上,秦玑衡言简意赅地给谢秋凝介绍完了皇帝的家庭组成,又掏出几个荷包塞给妹妹,“你去皇后那里说不准会见到两个小家伙,红色荷包里是花生糖,绿的那个装着盐渍的果脯,花生糖可以全给大皇子,果脯拿一块给小皇子尝尝味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