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云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这下子她可算是明白了秦玑衡方才说的“提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她清清嗓子，对着秦晞抱拳：“多谢先生，但先生还是将此物收回去吧，我欲夺取帝位，是为了终结这乱世战火，为天下苍生带来太平，并不是想要将那帝冠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子孙后代若是庸废无能，那这帝王之位，有能之人尽管拿去便是。”

比起亲爹，还是当做一个没什么关系的隐士高人来对待吧。

李行云这么一想，心中紧绷的愁怨果然放松了不少。

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法子来缓和父女关系的秦晞现在连笑也笑不出来了，他苦着脸：“我只是想稍微帮上你些什么。”

“您救了我，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李行云淡淡说道，“生身之恩不敢忘，但是，整个李家盼望着，思念着，祈求着你能平安回来，已经二十年了。”

时间太长太长，李行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见过祖父祖母离世前那充满了希冀的光渐渐黯淡下去的模样，从那时起，她便已经将对父亲的思念全部化作怨恨，然后又用了将近十年的时光，才让这怨恨淡去。

她已经释然。

无所谓了。

秦晞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我明白的，只要你能过得好，我也就没什么好挂念的了，我会在这里等到看见你登临帝位的那一天，然后我就会离开的。”

秦玑衡前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失态的模样，还是在秦晞合道的时候。

说起来，他也察觉到了，自家老爹自从合道之后，感情就变得丰富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得柔软起来。

虽然在某些时候还是十分的恶劣，心狠手辣，但在他面对着亲人朋友的时候，已经变得很像个正常人了。

李行云的心里也突然有了细微的刺痛，她再次向着秦晞拜下：“造化弄人，还望您也不要太过忧伤，我等凡人之寿命与仙神而言，不过只是转瞬，说到底，是你我无父女缘分，无需太过留恋，父亲。”

她坦然地接受了父亲未死，还成了遥不可及的仙人这个事实，同样也十分平静地将自己与他的联系割裂。

秦晞难过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接受女儿的选择，也变得平静下来。

不过，在山那边已经逐渐就位的棋子，就没有自家骨肉的这般优待了。

稍微低沉了一会儿的秦晞拢着双手又从军帐中离开，不知去向。

被留下的李行云松了一口气，她坐在桌前，看向那碗颜色诡异的汤羹，抬头对秦玑衡说道：“......小先生，此物......”

“千万别吃！”秦玑衡走过去，把食盒的盖子盖了回去，“会死人的。”

“不记得是哪一年，他心血来潮下厨做了跟这玩意儿差不多的东西出来，我不肯吃，他就硬灌，结果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痊愈！”

从那以后，秦玑衡宁愿挨揍也不再愿意吃老父亲做的东西了，以他的体质都能被毒翻大半年，可想而知这碗东西进了凡人的肚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秦玑衡贴心地帮妹妹把炖肉给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