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的窑工大多是昌州本地人,鲜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聂慈也不愿勉强他们,索性在京城当地招揽窑工。
招人那天她亲自坐镇,当看到那名高大英俊的窑工时,聂慈浑身紧绷,锥心刺骨的恐惧与憎恨在她四肢百骸间涌动,这是原身残留着的情绪。
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亲手将原身女儿投入冰壶的杀人凶手。
他当着原身的面,将还在襁褓中的稚童扔进冰窟,原身几乎快被逼疯了,她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想把孩子捞上来,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女儿。
男人行凶时虽然以黑巾覆面,但他的眉眼、他的神情都牢牢印刻在原身脑海中,即便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换成了聂慈,仍旧无法磨灭。
聂慈眉眼低垂,强行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憎恨。
男子是杀害原身女儿的恶徒,她肯定不会放过,但若是提前动手,必定会打草惊蛇,让身处赵王府的颜舒棠生出防备。
心里转过此种想法,聂慈深深吸气,情绪逐渐恢复如常,她冷眼望着于厉,道:“你想来我们这当窑工,必须要有真本事,那边放着三块瓷石,你由高到低,分辨出它们的质地即可。”
于厉将瓷石按照顺序摆放在桌面上,暗自庆幸,幸亏他在舒棠身边学了制作瓷器的步骤,否则想进入聂家瓷窑,恐怕不是易事。
聂慈没有刁难于厉,登记了他姓甚名谁后,摆了摆手让他过关,等一天的甄选结束,她将这些新招人安置在瓷窑的瓦房中。
一众灰头土脸的窑工中,于厉相貌疏朗英俊,气质也尤为干练,聂父看在眼里,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个于厉倒是不错。”
聂慈眸光微闪,倒也没再多言,反正颜舒棠费尽心力把于厉安排在自己身边,与瓷方脱不了干系,只要她将方子紧握在手,任凭颜舒棠有千般计谋都无法得逞。
瓷窑建成以后,很快便走上正轨,接下来的日子里,聂慈带领这些窑工烧制器皿,除了配制釉水以外,所有的工序都未曾隐瞒。
大部分窑工都觉得东家此举合情合理,毕竟釉料配方是每个家族的不传之秘,若是被外人知晓,极有可能复刻出同样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