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嫦嫦也好不到哪去,那话是她先说的,听到水姬这么解释,也觉得耳尖有些发烫。
“本君确实提及了,她是对本君来说很重要的人,往后是要同本君结契的。”水姬的身形一荡,二人察觉他要显出身形,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外袍低逶,迟嫦嫦没瞧见所谓鱼尾,只瞧见他水蓝的发尾,几乎垂至地面,其间缀有海珠,熠熠生辉,是照彻茫茫海域的唯一光芒,“不过,前者指的不是未婚妻,而是继承者,后者指的不是婚契,而是誓契。”
“长夜终有尽时,海域终有枯时,本君的寿数也并非无穷无尽的。”
两根冰冷的手指,落在迟嫦嫦的眉心,水姬沉默片刻,低声说道:“看来你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一面恨我,一面觉得惊讶,又不知该不该欣喜,欣喜之余,又惦念家人”
确实被他看得透彻,他却是全然不恼的,和自己想象中蛮横的、不讲道理的形象不同。
迟嫦嫦仍是没能抬头,说道:“因为,我对您所说的这些事情全然不知。”
水姬道:“非要不知。倘若你知道,这也不算什么劫难了。”
恍惚之间,迟嫦嫦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方才那头坠进海中的野兽,被逐渐拆解。
她又说:“若我当时坠崖而亡,又当如何?”
水姬道:“鳞片褪去,庇护抵消,从此之后你只是个正常人。”
真是冤孽。迟嫦嫦心想,倘若龙祁不救她,她从此以后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但龙祁却将她救了下来,于是她心怀感激地爱上他,一面欣喜,一面忍受着这种庇护带来的折磨。
迟嫦嫦问:“但我只是一个未曾入道的凡人,这样的我,也能够成为继承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