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松山北里,暂时只有得闲的鸟雀无聊啾啾。
有吊桥断后,他得了大半日的喘息,精神好了不少,醒来后便借着月色开始找寻水源。脚下藤蔓草根纠缠重叠,一连被绊了几次,他只道是天色昏暗,并未在意。
冷月下的溪流泛着粼粼光泽,顾渺摘下面具洗了把脸,痛饮一番,又给皮囊灌满了清水,继续赶路。
最好能在天亮之前找到下山的路,离开松山后,找个地方换了这身衣服,再回乌宁养伤。
想得挺好。
阳光穿透雾蒙蒙的山岚,昏沉的林间骤然亮堂起来,连草叶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顾渺忽然停住脚步,往怀里摸了下。
摸了个空。
那个被妥帖藏好的木盒不见了。他脸色未变,眼神却沉了下来,无意识地捏住了手边的草茎,搓揉起来。
也许可能大概……在那条溪流附近弄丢了。
顾渺朝略一沉吟,前面望了望。出路近在咫尺。
那些从松山北绕道上来的追兵,或许已经到了昨日的溪边。只是,这个险冒还是不冒,由不得自己。必须回去一趟,将那盒药寻回来。
他并未犹豫多久,再度踏上了返程,一脚深一脚浅地,按着记忆里的来路往回走去。
迟鹤亭知道自己来得有点迟,但没想到上了松山北的人还挺多,好好的一条小溪都被染红了,也不知上游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倒也省的找人。
他逆着溪流一路紧赶慢赶,陆陆续续见了数具死尸横在溪里,皆是黑巫,心里不由没了底。看来玄宗的大批人马早已上了山,那顾渺恐怕……凶多吉少。
迟鹤亭抹了把汗,心道我千里迢迢赶来已是仁至义尽,你若不自己撑着点儿,爱死不死。
眼前不巧撞上了一挂藤蔓,底下还是生了几年密不透风的灌木,上下不通,他正要拿刀砍断,忽听前边有人大笑道:“你在找的,莫非是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