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
行吧,她就不该多嘴,是她自取其辱了。
她擦干净剑上余血,二话不说,继续向前走。
慕归枝站在原地,看到她侧脸平静,眼尾温顺下垂,嘴角却近乎执拗地紧抿成线。
……像是在赌气一样。
他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掀起眼睫,懒洋洋开口。
“天生剑骨。”
“什么?”白凛转身回头。
“那个孟家的天生剑骨,你应该听说了吧。”慕归枝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抬起一只手,修长手指轻轻揉捻她拂动的发丝,“有人在这里见过他,所以我过来看看。”
白凛一针见血:“就是被你引诱入魔的那个?”
“……对。”慕归枝轻笑。
他还有脸笑。
白凛面无表情:“你要找他干嘛?杀人灭口?”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慕归枝轻轻摇头,“我是想把妙化通天镜还给他。”
白凛:“???”
她没有听错吧?害人家入魔,还把人家全门屠尽,就为了一面镜子,现在他居然说要把这面镜子还给人家?
什么脑回路?这是什么脑回路?这就是魔人的脑回路吗?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把那镜子还给他?”
慕归枝闻言,轻叹一声。
“因为这镜子根本没用。”
白凛傻眼了:“没用?”
“我用这镜子照过了,不见前世,只有今生。”慕归枝似笑非笑,眼中讥讽浓重,“这和普通的镜子有什么区别?”
那确实……
不对,也不能这么快就下定论吧,那可是孟家以死相护的宝物,怎么可能真的没用呢?
她微微蹙眉,试图分析:“会不会是因为,你上辈子也是个魔主?”
慕归枝懒懒道:“你不如说我没有上辈子。”
白凛:“也不是不可能。”
慕归枝:“……”
“既然你不信,”慕归枝好整以暇地从袖中拿出一面镜子,白凛仔细盯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他是怎么把这么大一面镜子藏在袖子里的,“你就自己照照看吧。”
他将镜子递到白凛手中,白凛小心翼翼地接过,翻了个面,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这是一面古朴的圆镜,干净素雅,镜面昏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如果这镜子不是从慕归枝的袖子里拿出来,而是陈列在商铺里,她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然而在她照向镜子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昏黄的镜面逐渐清晰,镜中泛起涟漪,如同水波摇曳,渐渐浮现出一个细长的物件。
是一柄剑。
一柄透彻如冰的长剑。
“果然。”慕归枝瞥了一眼,意兴阑珊道,“只有今生。”
白凛定定地看着镜面,没有说话。
虽然出现在这面镜子里的,的确是一把和她一致的剑……但只有她清楚。
那不是凛冬。
这把剑与凛冬之间有着绝对的区别。
凛冬只能算是一柄有些灵气的剑,但镜中的那把剑却不是。
那不仅仅是一柄剑。
更是一件纯粹的杀器。
白凛盯着镜面,目光认真。
慕归枝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突然道:“你喜欢这镜子的话,就给你吧。”
白凛这才如梦初醒。
“给我?”她抬起眼,不假思索地拒绝,“我才不要。”
慕归枝轻挑眉梢:“为什么?”
白凛振振有词:“我收了这面镜子,以后被人错认成你可怎么办?”
慕归枝见她态度坚决,不由好笑:“你我性别都不同,如何错认?”
“你是魔,别人肯定会以为我是你假扮的。”
慕归枝闻言,又是一声低笑:“我从不假扮他人。”
白凛:“那你出门不会被人打吗?”
“为什么会被打?”慕归枝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无人知道我是我。”
……也对。
他在幻境里都是戴面具的,在外又自称姜离,只要自己不说,谁会知道他就是那个无恶不赦的魔主呢?
白凛突然双眼一亮:“可是现在全太微宗都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慕归枝眼睫半垂,懒散道:“无碍。”
白凛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不光打不过,连说话都不占上风,麻了,真的麻了。
还不如继续杀妖。
她深深叹了口气,握紧剑鞘。正要向前走,一伙人突然从西北角的巷口里走了出来。
“喂,你们两个。”领头的男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长柄大刀,看上去来者不善。
白凛停在原地,看了慕归枝一眼。
慕归枝平淡道:“抢妖核的,不用管他们。”
白凛:“抢妖核?抢我的妖核吗?”
慕归枝淡淡点头:“姑获鸟非常显眼,他们应该是跟着姑获鸟一路尾随而来,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原来如此,看来这里也并非公平竞争。
白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灯笼,突然觉得妖核放在这里面很不安全。
而那伙人眼见他们二人依然在那儿旁若无人地说话,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顿时怒火丛生,提着大刀便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那我把妖核藏进芥子囊,最后清算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还作数吗?”白凛提起灯笼,面向慕归枝,无比认真地提问。
“自然是不作数的,毕竟会有人……”
慕归枝说到一半,便被那伙人高声打断。
“喂,我们老大跟你们说话呢,你俩是聋了吗?”站在慕归枝面前的那个人气焰嚣张,声音粗犷如破锣,“乖乖交出妖核,否则别怪我们——”
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应声落地,一道鲜血从截面喷溅而出。
慕归枝慢慢收手,神色不变,声音懒散而漠然。
“现在是我和她在说话,可以不要插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