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温言拿出一本|道法秘卷,与白凛一起坐在书桌前。
书桌上摆了一盆白玉堇,花瓣纯白,花香清幽,有凝神提气之效。为了专心听讲,白凛特意掏出纸笔,腰背挺得笔直,做好随听随记的准备。
温言轻轻翻开秘卷,微一侧眸,看到少女正襟危坐,表情严肃,顿时感到一阵好笑。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普通的讲法而已。”他温声提醒白凛,通透浅淡的眼眸里隐有笑意。
“不,你不懂,我已经好久没有学习了……”白凛如临大敌,“这不仅只是一次普通的听讲,更是对我的理解力和意志力的双重挑战。”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上一次学习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自打高考结束,她就再也没有学过什么东西。不仅如此,她还健忘,比如你让她现在背英语单词,她必然只能记得单词本里的第一个——abandon。
即便如此,她仍然会被学习的噩梦所折磨。
什么在考场上交白卷啊,在开学前赶作业啊,在数学课上点名解题啊……数不数胜,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
太可怕了,这些噩梦让她更加痛恨学习了。
所以现在听到温言讲法,她下意识便开始紧张。
希望温言不要讲得像上次一样晦涩……吧?
她提起毛笔,神情严峻。温言声音娓娓,如乐如章。
不知过了多久,温言听到笔尖轻点的细微声响。
他微微侧眸,看到身旁的少女眼皮闭阖,脑袋无意识地一点一点,手中毛笔也跟着她的动作在一片空白的纸张上一点一点。
居然这么快就犯困了。
温言双唇微张,本想出声唤醒她,可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却又默默敛下声息。
这是他第一次和拥有肉身之后的白凛坐得这么近。
以前她总是在他的周围打转,偷看话本、观察他的表情、对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个时候,他几次想要触碰她,却又因为无法触碰而无奈收手。
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近得触手可及。
少女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透,被镀成浅金的细小绒毛、纤如蝶翼的卷翘睫毛、白皙无暇的细腻肌肤……一切都清晰可见,令人不自觉便会看得入神。
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在她的周身落下浅浅光晕。光与影不规则地笼住她静谧的睡脸,湿润朦胧,为她增添了一分虚幻的不真实感。
温言静静地凝视她,目光专注,连呼吸都轻了下来。
然后他抬起手,试探性地,轻轻触碰少女远山含黛的细眉。
细软柔顺,像小动物的胎毛一样。
嘴角勾起柔和清浅的弧度,温言手指微移,慢慢向下,落到少女的脸颊上。
很柔软,带着人类少女的温度。仔细看,隐约还有一个极浅的梨涡。
干净修长的指尖停留在莹白的肌肤上,温言微微倾身,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
下一秒,少女睫毛轻颤,恍恍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温言一怔,耳根率先红了起来,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似的,无法退后。
白凛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眼前视线逐渐清晰:“……温言?”
她刚醒,眼前一切都还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鼻子两只眼,还有一颗黑色的泪痣,影影绰绰,在灯光下晃出重影。
“……你醒了?”温言的声音慢了半拍,隐约透出一丝勉强掩饰的无措。
“……?”
白凛用她那颗迟钝的大脑努力消化了一下这三个字,随即猛地抬起头。
“我睡着了?!”
温言似是叹了一口气,收回手,轻轻点头。
“我居然睡着了,太离谱了,肯定是我最近太累了……”
自己主动提出要听课学习,还信誓旦旦地准备记笔记,结果一个字没写也就算了,还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打瞌睡,简直了……
白凛尴尬得不停揉眼睛,一边给自己找补,一边提起干涸的毛笔,在砚台里用力蘸了两下,然后一脸认真道,“好了,刚才是失误,这下我绝对不会再睡着了,您请继续吧!”
温言:“……”
他眼睫轻扇,如流萤闪烁,不确定地开口:“其实,你若是听不懂,可以和我直说的。”
白凛:“……”
那多不好意思啊。
剑尊一对一教学,连墨都亲自给你磨好了,认认真真讲到现在,结果你说你听不懂?
文盲也不过如此吧?
白凛想了想,决定说得委婉一点:“其实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温言柔和地看着她。
白凛一脸严肃:“门槛对我来说有点略高了。”
温言:“……”
怪他,一心想着要把最好的道法讲给她听,却忘了她并非修道之人,连道法的门都没入,更不用说将这些高深的知识融会贯通了。
温言静默片刻,道:“那我从如何修道开始讲起吧。”
“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