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老太公说话,站在众人身后的族叔气急败坏的说道:“一派胡言,据我所知,祖辉从未见过此人。”
有名抓住时机马上反问道:“敢问族叔,老爷有没有见过在下,你从何得知。更何况,昨天晚上老爷卒于寅时,你卯时就伙同府中的吴掌柜在老爷的灵堂前闹事,被我制止。申时你就搬来老太公,可见你觊觎府中家产多时。而且你对府中底细探听的一清二楚,拿婚书和我的身份死缠烂打,你的所作所为符合仁义之道吗?难道你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你读圣贤书,不懂修身吗?“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族叔莫怪晚辈不敬。”
老太公眯眼看着族叔,问道:“祖泰,此话当真。”
族叔愣着不知道怎么辩驳,嘴里喃喃的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老太公愤怒的瞪了族叔一眼,喝道:“你给我住嘴,你的事一会再说。”然后把眼光扫向有名,顿了顿问道:“那婚书一事该如何解释,自古婚嫁之事,明媒正娶,婚姻事关家国。我朝太祖曾三令五申,婚丧嫁娶以礼而行,你们这一纸婚书,又无旁证,置族规国法于何处?”
有名向人群中看了看,朝着兮儿站的的方向说道:“兮儿,把我写的条陈和婚书拿过来。”然后正了正身子,说实话跪的膝盖生疼,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跪着,接着说:“老太公所言极是,自古以来,国事家事天下事,从来没有小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重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次之。董公讲三纲五常,君臣父子,仁义礼智信,然后才成体统。国之重者为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辱臣死,天下以为君,所以才有天下的体统,才成刚纪存续。家者以父母为大,古人云:百善孝为先,父母在不远行。在下孑然一身,父母早逝,没有亲人。曾福对我而言有再生之恩,老爷的话就是父亲的话,我答应这门亲事,敢问老太公有何不可。再者说,婚书一事,最大的是父母之命,难道还要上报官府和宗祠吗?老爷生前曾为此事亲自叫我和小姐谈过,父母之命已有。老太公今日受小人蒙蔽,来府上问罪,我知老太公德高望重,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鸿鹄大志,今日一叶障目,非要为一纸婚书破天地之常理吗?”说完这些,有名心中坏坏的想,我把道理说在前,再给你带顶高帽,你不是大儒吗,我就拿我知道的儒家说事,看你怎么办。
脑子里正想着,看着老头怎样的反映,只听沉默良久,抱着母亲哭泣的大小姐揉了揉鼻子,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回老太公,有名说的的确是实情。我记着救有名那天,去顺济庙上香,当时的觉全大师曾给我说过一段禅语,大师说:今日遇一人,救一人,或是有缘人。刚好那天在海边救了有名,回家后我一直奇怪。后来发现他不仅会筹算之道,还会诗文,又懂《五经》。奴家颇为惊喜,就把这件事告诉爹爹,爹爹见过有名后也颇为惊喜,于是就定下了这门亲事。禅语的事情可以问大师,大师德高望重,佛法精深,绝对不会撒谎。”
这时的大小姐被有名的一番应对惊掉了下巴,半天缓过神来,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转机,才有了这番说辞。这时的兮儿也拿来了婚书和条陈,老太公看看婚书,又仔细的看着条陈。这时周围的人议论声不断,对眼前的事情窃窃私语,不过刚才的一番对话已经使很多人改变了一开始的看法,等着德高望重的老太公做最后的决断。
过来好一会,老太公才说道:‘“看你精神气度,不可能是一介家奴。婚书一事,你说的对,父母之命足以,其它人参与实属越轨之举。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夫今日受教。人死为大,今日祖辉丧期,老夫此举确实不妥。曾氏、曾福,哦,还有你”老太公看着有名,然后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曾有名,老夫在这里给你们赔礼了。”
这会刚醒来不久的老夫人和大小姐忙不迭的跪着回礼,嘴里不停的说:“老太公,不敢,不敢”。有名也随口应付的说道:“老太公,不敢不敢”。可心里憋屈的想着,那有这样赔礼的,明显不对等吗,这老头把人家搞得家宅不宁,这会还摆高姿态,这些大儒确实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