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往外看,边听大小姐说关于老太公的事。听大小姐说:曾氏大族是泉州的望族,底蕴深厚,从本朝开国以来,人才辈出,中进士的人有几十个,甚至有御赐国公府的牌匾。老太公名叫曾括,进士出身,从县令做起,为官数十年,直至兵部侍郎,后来由于母亲去世,辞官回家丁忧。从官位讲老太公不是宗族中最高的,但一方面老太公是先祖延世的直系嫡传,另一方面老太公儒学造诣深厚,是福建路有名的大儒,常有一些人来拜访老太公,于是老太公就不住在东湖的国公府,而搬到了清源山下的精舍中居住。
从本朝开国后,随着与蕃商贸易的繁荣,泉州府经济繁荣,有大量的外来人口迁入。本朝重科举,泉州有很多的世家大族,不过和曾家比起来要稍逊一些,甚至州府有事都会找老太公商议。我们府里虽然经营有道,家资丰厚,但只是曾氏大族的旁支,和老太公这一支的血缘关系离的已经很远了,而且曾氏大族最重科举,家里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中一个进士。府里从我爷爷开始都希望家中能中个进士,可是父亲再努力也只中了一个举人,后来到我这里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科举之路就断了。
爹爹活着的时候经常把府里进贡的茶饼给老太公送去,算是投其所好,和老太公拉好关系,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依靠老太公的人脉,其二是府里能在曾氏大族中有一席之地。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老太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府里经商,只有每年给宗祠交份子钱的时候,老太公才会正眼看我们。爹爹每年都会拿出很多的钱给族里,可这次府里出事,还是很多人不把府里当成一回事,在族叔的挑拨下向府里下手。
我们家从太爷爷开始就一脉单传,族叔的爷爷和我的太爷爷是兄弟,所以从血缘关系上讲族叔和我们府上是关系最近的,这就是族叔为什么先跳出来闹事。其实在老太公眼里,家里的生意算不上什么,没收就没收了,留一部分我们孤儿寡母也能过一辈子,从这个角度上讲老太公并没有恶意。
听到这里,有名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问道:“大小姐,这明摆着是抢劫,怎么会没有恶意呢?”
“老太公要有恶意,一句话就会把家里的财产都没收,官府都会帮忙,还会宣扬老太公的仁德,这就是我当时说没办法了的原因。”
有名喃喃的说:“这是什么世道,一点王法都没有吗?”
大小姐奇怪的看着有名说:“这就是王法。没有问题啊。”
有名不好意思的说:“哦,对,这就是王法。”接着问:“大小姐,我看这城里有很多的寺庙,街道上有很多的僧人道士,这城里以前就是这样吗?”
“听老人们说,这城里以前没有这么多庙宇,就是最近几十年才出现,泉州府以前不是大港口,最近几十年蕃商越来越多,僧人才多起来,家里也信佛,爹爹活着的时候很迷信的,还记得老太公来的那天我提起的觉全大师吗,他和家里关系很好的。”说完后才觉得不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有名。
有名想了想,也意识到了,说:“大小姐,真有觉全大师啊,我还以为那天你是在配合我演戏。”
大小姐看着有名,想了一下说:“是真的,那天我说的话有一部分是撒谎,但基本上都是真的。记得救你的那天,我到顺济庙去上香,觉全大师刚好在庙里,就给说了那段禅语。正好回来的时候我在海边散步,遇到了你和那几个蕃商,把救了下来。一开始我没有在意,后来家中发生了这么事情,现在我确实信了。”
听到这番话有名愣住了,车厢中中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马车里只有车外的吵嚷声,两人都不知道这个话题该如何进行下去。
最后还是有名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说:“也不知道大小姐把我就下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来府里不到二十天,府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