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长大以后才明白,不是两个善良的人组成一个家庭就一定能有好结果。可有相当多的年份,他天天巴望着他爹跟何粒离婚,他爹和他妈能复合,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即便只有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才认为那样的生活和美。
于是,他明里暗里的跟何粒作对。
何粒敷面膜,他就刻意用打过篮球的脏手假装好奇面膜成分,伸手进去搅和。
何粒开车送他和斯南上学,他故意唉声叹气明示何粒车技不行,可能会让他们迟到。
那时候的何粒,生机勃勃,顽强地像一颗仙人掌。不论他做什么,都会做出相应的反应,非常生动。
她察觉到他的故意,会逮着他,拎着他衣服领子非让他跟她那瓶好贵的面膜赔礼道歉,一点儿都不惯着他。
也会在他无奈之下赔礼道歉之后拿出成分更天然的面膜,督促他也贴上,告诉他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等在红灯前,她会烦躁地吵吵着“你行你上”。
又会在周末休息时拉着能找到的任何会开车的人,反复练习。
就是那种性子随心的何粒,现在也会温润地跟他说话,调和他和他爸的矛盾。
可陈斯新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这样。
似乎这些年何粒为人处世一直趋于公正,只不过他心有执念,不肯承认罢了。
电视里,经典的相声逗得何粒捧腹大笑。
陈斯新捕捉到何粒脸上的笑纹。
原来,何粒都这么老了。
他忽然想起,在月城,在肖纪家。
何粒拎着刚出锅的肉饼,焦急地劝他:“斯新,看在阿姨辛苦做出来的份儿上,你至少把它们带走。哪怕就吃一块呢?”
他那时候,难道心里真的没有一丝感动和松动吗?
陈斯新突然发觉自己的可笑。